她等着他,她都没有回答过。

季臻突然记起她在医院的时候说:季臻,我不等你了。

她说不等了,就真的不会再等了。

不受控制的,季臻伸手扣住乔微凉的后脑勺,飞快的亲了她的唇,然后贴着她的额头重申:“等我回来。”

这次,不等乔微凉回答,他便转身大步离开。

那些事,越早处理完,他就越早能回来接她回家。

门关上,休息室里安静下来。

乔微凉端着牛奶喝了两口,然后放到手边的床头柜上。

摸索着躺到床上,床不宽,是单人的,不过睡上去还算软和,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干干净净,只有洗衣液的清淡香味,是乔微凉蛮喜欢的味道。

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乔微凉盖上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现在偶尔能感受到模糊的光感,虽然很弱,但她的确能感受到。

大概是从参加季氏的年会后开始的吧,在记者的围困之下,她害怕着恐惧着,然后在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有些微的白光从她眼前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甚至不足一秒,但已经足以让她激动不已。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季臻,也没有要求再去医院检查,也许是她在内心深处觉得,季臻并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又或许是她还不想这么快好起来。

好像好了之后,他们之间,仅存的微妙联系,就不复存在了。

她有预感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会恢复视力,这个隐秘的预知,让她不再那样焦灼难耐。

她安静的待在季臻身边,大概怀着和他相似的心情,偷来这样一段短暂又缱绻的时候,为这段婚姻做最后的祭奠。

至少这样,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这段婚姻,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孤注一掷,这个男人也曾给她一丝半点的回应,也曾对她有过浅薄的在乎。

躺了不知道多久,乔微凉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但因为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所以她睡得并不安稳,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眼前竟然有了一点光感,并不明显,却没有立刻消失。

乔微凉没有表现出来,只眨着眼睛仔细分辨着眼前的场景,可惜,完看不清,比半夜醒来,适应了黑暗后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乔微凉摇了摇头,再睁眼,那点光感已经消失了,眼前又恢复一片漆黑。

“太太,先生让我带你去外面公园晒晒太阳。”

是牧钊。

乔微凉掀开被子坐起来,应了声:“好。”

“鞋子在你右边一点的地方,你可以先用脚探一下。”

乔微凉照做,果然找到自己的鞋子,弯腰拿了一只,牧原立刻又道:“那是左脚的。”

“谢谢。”

乔微凉道谢,在牧钊的指引下很快穿好鞋子。

大概是季臻有什么吩咐,牧钊没上前扶着乔微凉,基本都是开口引导,所有的事都是乔微凉自己做。

牧钊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强,说出来的话很清楚,乔微凉照着做,一点都没有出错。

乔微凉有些高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其实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她现在只是在玩一个盲人游戏。

上车,牧钊开车带她到了附近的公园,然后找了个长椅坐下。

应该快到中午了,阳光晒在身上终于变得暖洋洋起来,乔微凉仰头看着天空,这时,她的眼里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一个小亮点,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你知道看不见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乔微凉开口问,仰着脖子贪婪的看着太阳,她大概是太高兴了,才会突然想要和一个不熟的人,讨论自己的心情。

“我没试过,想了一下,大概会很崩溃。”

牧钊老实的回答,听声音,他应该是站在一边看着乔微凉的。

乔微凉点点头,勾唇笑了笑:“的确会很崩溃,无论你怎样努力的瞪大眼睛,你的眼前都只能看见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太太,你会好起来的。”

牧钊直白的说,听得出他有些木讷,并不擅长安慰人,不过至少比季臻好一点,那个男人这么久,连这样一句安慰都没有。

他习惯沉默的去行动。

因为亏欠太多,知道说‘对不起’是无济于事的,就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想要弥补。

其实他是个很温暖的人,明明看上去很冷漠,让人觉得生人勿近,却对身边的人无限的宽容,乔微凉从来都是知道的。

她知道,也贪恋那难得的温暖,所以一直很努力的想要成为他装在心里的人,不用装在最重要的位置,有些重要就好。

大概是那温暖太过珍贵,所以难得,她现在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说,我眼睛看得见以后,和季臻离婚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大?”

“……”

牧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事,他最好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万一被知道了,估计在云城是待不下去了。

虽然这份工作比较辛苦,几乎是24小时待命,偶尔可能还有点危险,但好歹薪水高,他暂时还不想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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