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了。此时留下的信里,每一个字宁无书都能看得懂。

“无书亲启,见信如晤。我沉睡千年,方知天下巨变,茫然四顾,世间再无亲朋,虽身在故乡,却如远游之子。然此番初醒,却能相遇无书妹妹,是你我有奇缘,亦是我生之大幸。此数月以来,无书日夜相伴,你我虽无金兰之名,却情胜金兰。昨日夜间,我内视经脉五脏,方知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不日便将随师尊而去,我残活千年,未与世间有所留存,乃大憾事也,然无书妹妹得我代师亲传,师尊一身本领得以延续,他日我黄泉之下得见师尊,亦能含笑以对。无书妹妹若见此信,不见吾身,乃我刻意避之,无书待我如亲姊,不忍我独自离去,我亦不忍无书妹妹亲见吾之逝,故擅作主张,望无书妹妹切勿介怀。今日之后,小木屋便是我轩辕和鸾随师尊长眠之所,偃兵将守卫此处,无书妹妹若无他事,今后不必来此,为免伤怀。”

一滴泪水落到纸上,立刻将信纸上的几个字的墨迹泛开,宁无书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但更多的眼泪却不停地涌出来。她只好咬着牙,把信纸举得高了些,这样泪水便不会滴到信纸上。在这纸后,还有一张纸,用词却是白话了许多。

“神州之大、天地之阔,我过去常常听师长们说起,很是羡慕,但是从小在灵镜门里长大的我,却从来未曾领略过。无书你和我说过自己的志愿,你说你希望能够替自己的母亲复仇,若有朝一日复仇成功,你还要到江湖上去闯一番天地,成为一个绝代的女侠。这些,姐姐我是看不到了,但最近夜里我睡着的时候,常常能看见你描绘的这些景象,姐姐相信你未来一定能够做到。临走了,也没有太多话可以留给你,只记得当年师父和我说过,他纵横世间几十年,做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事,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年在母亲死后那样对待自己的父亲。他说过,如果当时他成熟一些,他的父亲也不至于含恨而死。因此他告诫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三思而后行,要先明辩是非,再做决定。无书妹妹,姐姐的大限到了,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记得姐姐,将来替我把这个天下走个遍,去看那大好河山。”

“扑通”一声,宁无书跌坐在草地上,眼泪顺着脸庞不断滑落,她却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哭出声音。她捧着那两张信纸,眼睛却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任何字了。

一旁的偃兵手中捧着宁无书带来的醉虾与白鱼,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

冥水峰之巅上,仙池此时已经冻了一层薄薄的冰。一旁的冷袖亭里,伫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是灵镜门的门主林望舒。山顶风雪很大,林望舒的身上也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他从山巅处俯视着整片黑山群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冷袖亭旁,这道身影衣着单薄,光着脚,长长的黑发披到腰间,容貌颜色足以使天地风光失色,正是那轩辕和鸾。

林望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我观察了你很久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始祖的陵墓之所在?又想要对无书做什么?你潜伏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怎么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轩辕和鸾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原来你是知道陵墓存在的,这倒也不奇怪。只是,我也很好奇,你是当代灵镜门的门主,身份何等超然,又为何对无书妹妹这样一个小姑娘格外关心?还有,你这等实力的高手,又何必要在四周布下埋伏等待我呢?”

林望舒的眼睛眯了眯,却又笑着摇了摇头。随着他的摇头,只见从冥水峰之巅的四周走出了两人,一人在大雪中仍然摇着羽扇,衣衫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正是云飞玉;另一人身着道袍,臂弯中搭着雪白的拂尘,正是白知一。

白知一抚着长须,很出奇地没有说话,倒是云飞玉,双手负于背后,看着轩辕和鸾说道:“你身负天下三柱绝学,于灵镜门来去自如,知晓我门中之大秘,这等危险人物,就算是七岛主尽出将你围下,也算不得丢人吧?”

轩辕和鸾转身看了一眼云飞玉,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天赋好强,成年之后才练武,却能达到这等程度,难怪无书妹妹私底下虽对你颇有微词,却仍然坦言很佩服你的本事。”她话风一转,又道:“不过,你们在此埋伏我,只怕是因为你们的门主身体不大好吧?”

云飞玉笑眯眯地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轩辕和鸾把玩着自己的长发,说道:“别掩饰了。无书妹妹练的武功是五湖四海,本来经脉中应是干干净净,但我看她丹田中却残留了大量的湖海之力,想必是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自己练岔了。这种情形下,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必定是有人用阴阳化气诀,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为她稳住体内狂暴的气劲,还将这种气劲与无书妹妹的经脉做了调和,让她能够继续修行五湖四海。这等本事,绝非常人所能拥有,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够做到。现在的灵镜门之中,恐怕只有眼前这位天下第一的门主能够做到了。然而阴阳化气诀乃是夺天地造化的救人之术,救多重的伤,就要付出多重的代价,林门主,你将无书妹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想必自己是到鬼门关走了一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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