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信面带讥诮地说:“人家是尊者啊,肯定不吃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食物呗。”自从陆天泽不许小灵叫他哥哥,罗信就和他闹掰了,对他各种阴阳怪气。

陆天泽对罗信小惩大诫,每次都被小灵化解,久而久之他就把罗信的话当做耳旁风,完置之不理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应声道:“那就搬来甲板上吃吧。”

罗信在船舱里学他说话:“那就搬来甲板上吃吧。”他把陆天泽那种高高在上的语调、姿态,部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小灵捧腹大笑。

青色的飞舟在浩瀚的星河中穿梭,甲板上少男少女们席地而坐,中间围着美酒佳肴,他们边吃边聊,谈笑风生。随着飞舟的前进,星辰在他们身后倒退,美得好似一幅油彩画。

虹元界,修真盟的人聚集在一起,名义上是开会,实则却是闲聊。毕竟忙完玉鼎丹的材料一事后,非天神君不日即将醒来,虹元界四海升平,没什么大事需要他们处理。

有修士取笑怜儿的预言:“刘老,您当时没在,可错过一场好戏咯。他们小两口说起这件事语气可悲壮了,就像面对生离死别似的。”

有人紧跟着附和道:“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动不动就给自己加戏,真以为他们间的情谊多么感天动地呢。”

耿廉插话道:“年轻人倒也罢了,天一阁、北海还有迷雾森林,几乎是拔根而起,跟着他们离开了。他们一走,平白地让咱们多出那么多势力范围。”

说话间,整个修真盟忽然发出一阵剧烈地颤动,浓郁的死气霎时间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灰色小虫好似瓢泼大雨一般,笼罩了大地。

耿廉瞳孔骤然一缩,惊呼道:“死族入侵!”

还没等他完反应过来,先前调笑的那几位年轻弟子,便已经被吞噬一空了。耿廉连忙护起其他人,颤抖着双手,联系玄天宗。

就在他发了一道传讯符的功夫,先前的亭台楼阁,屋内的门窗桌椅,室外的茂林修竹,都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虫海,将他们完淹没。

同样的场景,在虹元界的其他地方,相继上演着。往日他们熟悉的虹元界,如今已经沦为阿鼻地狱。

田野中辛苦劳作的人们,忽而听到虫鸣,最初他们以为是蝗虫,不以为意。但遮天蔽日的虫群顷刻间便吞噬了整个田野,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吃得渣都不剩。他们只来得及留下一个惊恐的表情,因为很快就连他们自己也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载歌载舞的皇宫、熙熙攘攘的市井、天苍野茫的草原……死族所过之处,荒芜得就像是鸿蒙开辟之初。

玄天宗第一时间对虹元界苍生展开救援,但浑天碑已被非天神君炼化,除他之外,无人能够驱使,偏偏非天神君尚未醒来。

他们无法像非天神君那样,一念间就将整个虹元界的生灵纳入玄天宗;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座城池、一个国家地搬回玄天宗。这是生死时速,他们要和死族比速度,尽可能地营救更多的人。

圣儒真君伍钝海一接到死族入侵的消息,便撕裂空间,直奔楚国而去。凭他的随身洞府空间、神识强度,无法收起整个楚国,只能将都城的人纳入,将他们飞速送回宗内,再返回楚国,重复先前的动作。

从前他觉得虹元界对元神期真君来说很小,撕裂空间,一念便可到达任何一处。但在此时,他却发现撕裂空间真的太慢了,他每做出一个动作时,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

虹元界山河图上,整个界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死气吞噬着。指甲一点大的地方,就代表着数千万生灵,每一位元神期真君,丝毫不敢懈怠,就像上紧了的发条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救援。

元神期真君能够在浩劫中保下性命,前提是他们选择主动抽身离开。像现在这样,为了救援旁人,三番五次地出入死族已经侵占的领域,从死族手里抢人,即便是元神期真君,也吃不消。

这一次没有奇迹,没有身怀生之真意的修士,没有提前搭建的防御大阵,没有抵挡大乘期死族的非天神君……他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早已数不清是多少次离开宗门又重返了,伍钝海吐出一口鲜血,在和死族的对抗中,死气缠绕在他身体的每根经脉中,他好似戴上了重重的镣铐,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恍惚间,一团金影迎面而来,张开大嘴,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他听到一阵古怪的音节,金虫的胃液腐蚀着他的身体,双脚、双手、心脏、头颅……连带着他的真灵。即将完消散的时候,过往走马观花般闪过。

那一日他们一同前往玄天宗,因为他的一事无成,连累和他谈天的秦宇被程舟奚落。他正要告辞离开时,却听秦宇说道:“伍道友学识过人,我和他交朋友,怎么会落了我爹的面子?更何况,你焉知伍道友不是大器晚成?”

秦宇是唯一一个不曾嘲笑过他一大把年纪,还来参加考核的人。秦宇助他通过随缘谷考核,引他修行清派,欣赏他的厨艺,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嘲讽下厨上不得台面,是女人的行当……

这些年来,他心无旁骛的修道,明明只是一位并不擅长战斗的清派修士,却屡次前往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寻求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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