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上,老人吐着烟,嘴里喃喃念叨着,声音细若蚊蝇……

大髯汉子衣袖轻动,将纸钱拂入身前铜盆内,火光攒动间,一扎扎纸钱渐渐燃烧,生起缕缕青烟,就着佟贯的念头,飘往远方。

“半生”不善言辞的汉子始终无言,眼神如水,在墓碑与铜盆间来回……

蔡姓老人绕坟而走,另一只手才未闲着,他躬下身,自顾自拔去杂草,一把一把,摔落坡下,不知是不是他家乡习俗,又在不远处将一丛茂盛的白茅移栽坟头之上。

汉子看着眼中,老人解释道“历代凡夫俗子家家传承下来的意思,白茅生坟头,子孙行好运,做大官,老朽出手,就算是在十万八千里外摘来,也还作数,可惜未见响铃草与镰草,稚儿注定家底浅薄。”

佟贯低眸,心道“佟某出手……”

心念至此,是两袖空空,不禁令人苦笑。

日头当空,盆内火苗终于熄灭,只是青烟股股,愈发浓烈,山风一吹,荡在低空,来来回回,老人就着身上布衣,脏手抹了抹“佟老弟?”

大髯汉子颔首,随即,两道身影凭空消失,小山坡上,孤坟好似藏在烟雾中,大多是蔡姓老人一呼一吸而来,不多时,肉眼可见的青烟不但没有升空,反倒没入小坟内……

直至所有烟雾不见,一位金衣老人才现身坟前,他满头花白,白须颇长,垂至胸襟,老脸却是红光满面,一双眼珠炯炯有神,盯着坟包,片刻后,不禁心神恍惚。

“如此大手笔,哪里是要两个山神嘛,分明是刨老夫墙角……忍了,忍了。”

话毕,老人跺脚,身形没入地下,下一刻,寿城城隍庙中高立的城隍爷金身才恢复了往日神意。

老人带着佟贯没有再回鸡尾巷,而是直接赶去了证道山,不多一会功夫,缩地成寸的神通便将吴家御空舟遥遥甩在了身后。

老沽峰上,颜大盛从传言玉简中听完了颜不惑的传音,一时皱眉“证道山,国战……”

念及如今世道,小辈们的安危难免教老人担忧,还好有黄衣小童,不然说不准颜大盛早已丢下了手中鱼食,飞身撵去了。

城主府邸,书房内,吴城主与裴萳苝商议召集人手去往前线之事,散财子布谷闻风而来,进屋便直言“吴城主还请三思,倘若寿城一动,他日钱粮吃紧,恐怕……”

言辞简洁,却让裴萳苝纠结起来,吴家钱袋子的言外之意便是恐怕将来寿城之主得换了名姓。

吴城主则神色自然,且含笑道“布谷公子尽管放心,既然玉泉宗敢为人先,我寿城中人一旦响应,其余城池必然也有热血之士振臂高呼,何况寿城与玉泉宗乃是近邻,相信他日吴家不济,老邻居也会出手救济一二。”

布谷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布谷无话可说,但依布谷拙见,此次镇守边关,各大城池所去之人实则滥竽充数,黎皇乃至各大城主无一不是攥着家底子,谋而后动,明面上所见,只是摆在他国眼皮子底下的人数而已,吴城主不怕到头来人财两空,为他人作嫁衣裳?”

裴萳苝面色凝重,看向老友,吴城主却道“老夫不想别人将刀口架在脖子上慢慢磨蹭,各大城主与黎皇如何以为,老夫管不着,只晓得保城卫国乃是男儿职责所在,此次出兵,便是要教天下人看看,我金乌国尚有热血,教国中某些人看看,人心所向。”

布谷无言,抱拳退出书房,待他回了自个儿院子,石桌前的守财奴知鸳问道“大哥,如何?”

布谷摇头,将事情原原本本道出,知鸳却恼怒道“好不易攒下的家底,吴老头三言两语便想败了,吴家几斤几两,不清楚?寿城辖境内修士境界能有多高,赶着去找死,谁又在意半点?”

布谷面色不变,道“小妹慎言,为兄以为吴城主所为,应当,如今……”

知鸳诧异道“大哥,你怎能如此作想?”

男子失笑,抬手下压,示意妹子莫要打断自个言语,同时道“你我立场绝非替一城之主守城而已,在大局面前,当早早计较得失,不在看得着的家底,一城气象,更应当着手局,如何在期间应运而生。”

“若是大势所趋,哪怕一城运转如何兴盛,也会沦为一块顽石,迟早被强力碾压为齑粉,若是觅到先机,趁势而为,或许一块小小石子也会在大江之中激起千层浪涌,任他如何体大,终究抵不过顺力而为。”

“此次寿城出兵,哪怕走个过场,亦是百利而无一害,为兄还要祭信剑回宗,若是我落魄宗人也能参与其中,想必他国势力将在本国难以寸进,将来有证道山作局,何愁金乌国不欣。”

话毕,女子似懂非懂,但未曾反驳,往昔在落魄宗内受到的教诲让她隐隐悟到,吴家此举,或许大有可为,只是要往外散家底,想想就揪心。

吴家葬剑亭中,吴鬃抛下了曹稚,被吴茵茵拉来,吴踵早已坐在亭内多时。

二公子见眼前二人闷不吭声,便问道“小妹,你与大哥找我有何事相商,二哥还要教曹老弟练剑,快些说来。”

吴踵与吴茵茵对视一眼,大公子颔首,吴茵茵才道“大哥乃是大伯之子,二哥你可莫要多想,大哥不日便要前往国界御敌……”

在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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