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煜城准备好晚餐时,大门被敲响了。

她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一支百合花插在花瓶里,才擦了擦手,走过去开了门。

“大嫂。”商煜城笑着将赵一霖迎了进来。

赵一霖穿着一身洋红色的旗袍,喜气固然是喜气,却有几分显老。她身后跟着的司机手里提着几个礼盒,规规矩矩地放下,走了出去。

赵一霖四处打量着笑道,“这个院子以前住的是一位圣约翰大学的教授,姓陈,陈太太平日里无聊约我打了几次牌,往常来倒不见得这样漂亮,可见你过日子考究了。”

商煜城谦虚地笑笑,招呼赵一霖坐下,“景程平日里总说我中国菜做得不好,偏偏我不服输常常愿意做,今日委屈大嫂陪我将就吃些了。”

赵一霖看看桌上的菜,哎哟一声笑道,“这一桌菜的手艺若还说不好,也是二弟不识货了。”提起陆景程,赵一霖便顺口问道,“怎么不见二弟?”

商煜城状似抱怨地叹口气,“说是这几日忙公事,没工夫过来了。也不知道整日忙些什么!”

赵一霖一听,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赶忙道,“听景鹏说近来公事忙,大概连带着景程也多费了许多工夫。不过你回上海不久,是该好好陪陪你才是,我改日同景鹏说说,叫他不要安排许多事情给景程做,虽说是自己家的生意,上些心是应该的,可到底过日子最要紧!”

商煜城笑道,“若是景程像大哥一般稳重,我也不担心他。只是他向来玩心重,我只担心他没有做好事情,又白白费了许多工夫。如今世道乱,这么大一个上海——什么人都有,若是景程结交了什么不该结交的人,引得他做些糊涂事,岂不是叫我担心。”

赵一霖忙安慰道,“这绝不会。二弟的为人最是正派,绝不会如此的。”

商煜城点点头,“大嫂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了。”

说着,两人便动了筷,商煜城一边吃一边笑道,“说起来糊涂事,我倒是前几日听了个笑话,说前些日子乐都舞厅有人被硫酸伤了,有一位叫叶慎的少爷英雄救美,险些也受了伤——这么一想倒觉得安慰,景程倒不至于在外面如此胡闹才是。”商煜城含笑看着赵一霖,“倒不是我思想古板,这外面的女人,总是复杂了些。”

赵一霖心中忍不住一动,这位叶慎,她自然是知道的。五年前叶慎曾因为一个舞女与陆景鹏交恶的传言,她也听说过。只是她向来循规蹈矩,从来不去问罢了。若是叶慎还在风月场上用着心思,那陆景鹏呢?赵一霖忍不住想起近来丈夫的晚归。她不是迟钝的女人,自然感觉得到丈夫的冷淡。新婚不过半年,若是自己没有得到他的热情,那是不是有这样一个旁的女人得了去?

商煜城看看有些失神的赵一霖,微微垂首,安静地吃着菜。

饭后不久,赵一霖便起身告辞,商煜城挽留了两句,送她出了门。赵一霖回家不久,商煜城便看见一个陌生的管事模样的人进了陆家大宅。

商煜城手里端着一杯渐渐不怎么腾起热气的咖啡,轻轻拉上了窗帘。

在商煜城嘴里,似乎有些不务正业的陆景程却的的确确在忙生意上的事,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他终于开车回了家,可停了车便转身出门,往商煜城的家走去。

商煜城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可她的眼神却并没有放在书页上。

今日赵一霖的反应,并不在意料之外。她显然是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

商煜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书页,自己引起赵一霖对吴红存在的兴趣,到底能不能叫陆景鹏露出马脚,好查到些当年的蛛丝马迹呢?

大门被敲响了好几声,商煜城才反应过来,她走到院里,隔着栏杆门看见一脸温和笑意的陆景程。

“睡了?”陆景程笑问。

“可不是正打算要睡吗?”商煜城笑着打开门,“这么晚才回来?”

陆景程点点头,牵过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待两人坐下,陆景程笑道,“这两日没有陪你,对不住。”

商煜城摇摇头,柔声道,“你是在忙生意上的事,我知道。怎么会怪你呢?”

陆景程有些感动地看着她,“谢谢你,煜城。”

商煜城没说话,只起身到厨房倒了杯牛奶递给陆景程,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陆景程兴致勃勃地说着开店的事,面上带着配合的笑容。

“这次叶慎真是帮了大忙,帮我解决了运输的事情不说,还替我找了一位极是能干的副经理。若是叶家的船按时到,最多一个礼拜就可以开张了。”陆景程笑着坐近些,“老板娘赏个脸,去剪彩如何?”

叶慎帮陆景程找了一位副经理?他不是早已同陆景鹏断了往来,为何又要对陆景程示好?商煜城正要追问,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近十点半。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自己的人,最合理的那一个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而最可能的,应该是舒强。

商煜城扭头看了一眼陆景程,又看向了陆景程右手桌上的电话,这么近的距离,陆景程会不会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呢?

陆景程看了一眼手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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