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耳觉得眼前的迷雾消散了,眉心的灵眼逐渐隐去,两只肉眼重新张开。

它忙按照晏娘吩咐的端来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嘴里问道,“方才见姑娘郁郁不乐,似是梦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可否说与我听听?”

晏娘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抬眼瞅它,“我梦到你失手打碎了花瓶,所以才大为光火,在梦里把你揍得吱哇乱叫,逃到树上不敢下来。”

右耳知她不愿将实情相告,便不再追问下去,只走进灶房取了一罐子上好的荔枝蜜,挑出两勺来放进杯中,搅拌均匀后,才又一次将杯子递过去,“喝吧,心里苦,喝点甜的或许会舒服些。”

晏娘听他话中有话,便放下杯子,伸手揪住它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将脑袋拽到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后,挑眉问道,“你小子,今天说话神神秘秘的,还无事献殷勤,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所以现在才这般周到。”

右耳笑得龇牙咧嘴的,夸张异常,心里却“咚咚咚”跳个不停,生怕自己入她梦境的事情被发现了。好在这个时候,它的救星到了,一只拇指肚般大小的虫子从半空飞下,跌跌撞撞落在石桌上,它身上黑黄相见的斑纹被雨水冲刷得异常鲜亮,看起来有些吓人。

晏娘放下手,目光停在虫子的腰腹处不动,那里,帮着一根绳子,一根丝绵绳子。

“这是......蜾蠃?”

右耳伸手就要抓那虫子,却被晏娘抢先一步,她将它捏在手中,翻转了个身,果见一只断掉的剑穗挂在虫子身上,泥泞不堪,连龙纹都被磨得看不见了。

“姑娘,是剑穗,剑穗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切掉了一半?”右耳惊呼。

晏娘将剑穗从蜾蠃身上解下来,仔细看着它凹凸不平的切口,眸底的色彩忽然变得晦暗不明,“它是被铁尺打成两段的。”

“铁尺?”

程牧游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他疾步走进院子,来到晏娘身边,“那老道曾用铁尺把孙怀瑾抽成了几段,难道这剑穗也是被那道士抽成两截的?”

自从知道程牧游是十年祭祀的其中一人后,晏娘便对他放下了戒心,所以她索性直言不讳,“大人说的不错,扈准走后,我便让这剑穗跟着他,同他一起去寻那妖道,现在扈准没有回来,剑穗也断成了两截,我猜,他们怕是已经寻到了那妖道,但却......一死一伤......”

听她这般说,程牧游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几日他都因为龙胆一事辗转难眠,现在得知那妖道重现人间,更是怕他对晏娘不利。

他勉强定下心神,说出自己的分析,“姑娘,许大年的龙胆是否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晏娘正在疼惜的轻抚剑穗,听他这么说,鼻中轻轻哼出一声,眼睛中闪过一道寒光,“事情的原委总算是分明了,他一定从扈准那里逼问出了我的下落,所以才将龙胆交于许大年,放出屈子鸟,借此来试探我的深浅。”

“试探。”

程牧游抓住最为关键的两个字,“他为何要试探姑娘?姑娘与他之间有血海深仇,他又怎会不知姑娘的底细?”

说到此处,见晏娘和右耳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他便恍然大悟:也是,她这样一个人,怎会只是一介普通的绣娘,她的名字、身份,甚至这张美丽的人皮,应该都是假的。她将自己一层层包裹,隐藏在这新安城中,不过是为了避开他人的耳目,那个妖道,当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位。

所以,那道人才要用龙胆引出屈子鸟,借此挖出她隐藏了许久的真身。

想到这里,程牧游却更加担心了,他看着晏娘,轻声说道,“姑娘,经此一事,恐怕你的身份就暴露了,那今后可如何是好?”

晏娘没有回答,她脸色宁静如常,垂下眼睛,看着雨水在地上砸出的一个个水泡,它们源源不断地出现,又接连爆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是右耳握紧了拳头,厉声道,“还能如何,大不了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不过我就算死了,也要让他陪我一起,绝不能白白丢了这条性命。”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连程牧游都有几分震动,可是,晏娘还是没有说话,只将目光从地面转回桌上那只奄奄一息的蜾蠃身上,脸庞渐渐浮上一层他人看不懂的神色。

过了许久,她抬头,触碰上程牧游焦虑的眼神,“大人,剑穗想回新安,有千百种方法,为何要将自己捆绑在这只虫子身上飞回来呢?”

***

“耶耶,吃这个,”月牙把一块果脯递到李德让嘴边,“这个最甜,特别好吃。”

照顾她的丫鬟忙走上前,“郡主,大人一向不喜甜食,咱们换个东西好不好,你看,这烙饼不错,大人他也会喜欢的。”

她话音未落,李德让已从月牙白胖的手里接过果脯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冲身旁的小人儿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好吃,塔木烟喜欢的,耶耶就喜欢。”

听他叫自己塔木烟,月牙嘟起嘴吧,像个小大人儿似的摇了摇头,“耶耶,我们不是说好了,月牙不叫你爹爹,你也不叫我塔木烟,耶耶怎么又忘了。”

李德让恍然,呵呵一笑将她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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