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和休林来了尚阁私塾,进了门便是中规大的院子,离百步之距的前一排屋子应是教室,左右两边各有廊道。

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闹,他们都知道休林帮夫子买画去了,却为何带了一位夫人回来?

咦?手里好像还拿了好吃的。

这让比休林还要年幼的孩童看见了,他们两三人纷纷跑了过来问:“休林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我饿了”

“我也是!我也饿”

“还有我…我也饿了”

休林一听三位小弟弟都饿了,平日里十分疼爱弟弟们的他,定是会将好吃的都让给弟弟们吃。

可今日不同,夫子病了,他带回来的桂花糕是给夫子吃的。

他思虑了片刻道:“你们再忍忍,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吃晚饭了,你们去玩吧!我先带夫人去看夫子”

“不…不…不”

三个孩童吃不着休林手里的吃食,看来是不善罢甘休!他们三围到休林面前扯着他衣衫道:“我就要吃哥哥手里的好吃的”

“不行!这是给夫子吃的!”休林这会儿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休林!”晏清甚喜这些孩子,看着他们玩闹,她心里不觉也跟着开心,是她忽略了,光是想到带桂花糕给夫子,倒是忘了这些孩子们。

她对休林笑道:“既然弟弟们想吃,你就给他们吃好了,先一人分一点儿尝尝味道,若是喜欢,我回去了让奶奶再多做些送过来,怎么样?”

“多谢夫人!”休林谢道,他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放下了油纸包,打开了数了一下块数,共有十二块桂花糕,可这里有十八位孩童。

他稍作为难之后,突然灵光一闪,拿了一块桂花糕分成了两半,递给两位弟弟了。如此一来,每人都有了吃,夫子的那份也留下来了。

晏清随休林走向右边的廊道,到了后院,发现两边廊道皆是相通的。

他走近排行中间的房门前轻叩了门道:“夫子,《隐居》的山水画,学生给您买回来了”

“好!”屋里头传来起床的动静。

“夫子!”休林接着道:“苏夫人与学生一道来看您了”

老夫子似是一惊,而后高兴的道:“休林,你快请苏夫人去堂内入坐,夫子稍后接见夫人”

晏清与休林笑了笑,两人先去了堂内。

没一会儿。

老夫子面带惊喜的来了堂内,以礼相待一番,晏清关怀了他病情,二人入了坐,休林站在老夫子身旁。

“真是有劳夫人送休林回私塾了!”老夫子笑言感激。

“夫子客气!”晏清看了一眼休林笑道:“休林这孩子懂事,事事也都想着夫子,我见他…呵…休林,你的桂花糕呢?快拿出来给夫子吃了”

“嗯!”休林重重点了头,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恭敬的递向了老夫子道:“夫子请笑纳”

“这桂花糕?”老夫子看向晏清,接过了桂花糕,疼爱的笑了轻拍拍休林的头。

“家里婶子做的,她甚是喜欢休林这孩子,又见他自己舍不得吃,说是要带回给夫子吃,便多做了些!”晏清笑回。

“呵呵!”老夫子打开了油纸,见尚有三块桂花糕,拿了一块给休林道:“休林再吃一块,夫子已有两块够吃了”

休林摇了摇头,站到了晏清身旁。

老夫子笑了笑,尝了桂花糕的味道,顿赞道:“嗯!这桂花糕入口极香,吃了一块下肚,也没感觉到甜腻,婶夫人好手艺”

“若婶子知道了夫子夸她,她一定会很高兴!”晏清笑道。

老夫子吃完了两块桂花糕放在桌子上,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晏清不解,但又不好直问,她见休林惭愧的垂下了眼睑,稚嫩的脸上,蓦然之间沉稳了不少。

一时气氛难免有些凝固。

情急之下,她只好在书画上找话题,问道:“夫子从未去过画馆,怎会得知画馆内有《隐居》此幅画呢?”

老夫子从凝重的思绪中缓过神来,笑了回道:“前几日,彭先生邀我去府上作客,无意中,我见府上厅内挂着这幅《隐居》的山水画。实不相瞒,老夫本家姓陈,淮封县人。而苏先生所画的山水画中部分景处,像极了淮封那块的山水”

“原来是这样!”晏清恍然大悟笑了道:“怪不得呢!说来,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嗯!”老夫子捋了捋胡须道:“回私塾后,老夫转辗反侧了几个晚上,自病下,就更是挂念淮封,想着入土为安之前,能否再见上一面”

“夫子!”休林不想夫子有事。

晏清不再说什么,因她和夫子一样,亦是对家人和家乡有着挂念,夫子还尚可回家乡看看,而她,或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夫子何不回淮封探亲?”她问道。

“谈何容易!”老夫子笑了看了休林一眼,不止休林,外面院子里还有十几个娃子,他若一走,谁来照顾他们。

“夫子?”晏清看出夫子有话想说。

晏清和柳氏陪着欣容在聊着天。

方欣容回想今日被歹人带回平泱的情景,心里还是心有余悸。并且,是她连累了画馆,她对晏姐姐依旧感到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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