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叹了口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咕响了几下。这声音仿佛有传染性似地,王童登、杜吹角、简骋几个人先后咕咕咕响起来。

四当家童云杰转过头冲着赵行德笑了笑,他上山前是个辽国的举人,童云杰从怀里掏出一把炒秫面递给赵行德,示意他和着雪吃下去,垫垫肚子,童云杰的脸颊消瘦,眼眶很深,赵行德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小心地掏出一团还算干净的雪,和炒秫面混在一起,大口吞下。那没磨干净的秫壳又硬又散,他喉头一阵发痒,几乎反射似地干呕了两下。赵行德连忙强自按捺,将那冷冰冰的雪和炒面强行咽了下去。只觉得一股冷冰冰东西直接到肚子里,仿佛将肠胃都冻成一团。现在外面天寒地冻,内里又是一团雪水,冻了个通透,牙齿忍不住得得作响。

童云杰脸朝着前方没有看见,后方的朴铁岩却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些夏**士,武艺虽然可以,却是身娇肉贵,若没有汉军,只怕在辽东的密林里一个冬季也熬不下去。自从承影营来到以后,连寨子大当家王亨直的口粮也消减了,他们还说三道四。如果不是为了在这些外人面前争一口气,证明汉军还能打仗,不是只能在山里躲藏的饥民,也不会有今天这一仗,两千多兄弟,不知能回去几个?

天色渐渐黄昏,契丹人的寨墙上点燃了火把,火光下依稀可见人头晃动,那是汉军最好的靶子。“是时候了”王亨直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挥手让二当家朴铁岩率领两百前锋,从雪地里匍匐爬过去,用弓箭搞掉寨墙上防守的契丹兵,四当家童云杰则带领四百人拖着二十架云梯趴在后面。梯子一旦搭上,王亨直自己就带着一千多人开始抢寨。

“赵将军的人远道而来,又是大小姐的客人,折损不起,这送死的活儿,就让咱们辽东汉人来干吧。”王亨直一句话堵住了赵行德的疑问,转头又去观看战场的形势。

“大人,我们怎么办?”没想到到了战场却没有发挥的机会,王童登不免有些焦急。

“你想上去?”赵行德望着那修筑在山谷平地里的恶虎寨,四周的积雪极深,若不能悄无声息地潜行近前,就凭汉军在雪地里移动那蜗牛一般的速度,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箭靶子。

汉军几个当家的都忙着给部属做最后的鼓动,说来说去,不外乎“打开契丹寨,要吃又吃,要喝有喝。”“咱们什么都别想了,拼掉一个契丹人算是一个。”“大小姐的客人在后面看着,还带种的,不要丢了汉军营的人。”

寒冷的风中吹散了这些低沉而简单的话语,血液却从躯体最深处开始默默地燃烧,身形瘦弱的汉军开始吃掉随身的一点粮食,相互搓着手脚,争取在攻打敌人前恢复一点活气儿。赵行德深深呼吸一口仿佛结冰的空气,胸肺刺痛的感觉让麻木的身躯恢复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