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牙齿打颤,浑身冷的筛糠般抖动。
她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大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
可她无论是好是坏,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暴徒,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这人脑子还不清不楚,她完代入不了他。
她跟不上陈伟民的思路,也理解不了陈伟民的想法,她甚至在听到秦雪莲被害的那一刹那,不像那个变态表现的似痛似悔似留恋,她甚至心里一丝痛快也没有。
让这样的她,都和人家思维完搭不上线,有可能一开口就说错话,以至于刺激到陈伟民又打她,到底该怎么说服对方,该怎么逃啊?人家还有刀和猎枪,随时就能给她一下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听天由命吧,将希望给家人和警方吧,她没办法,只能等,江男如是想。
可她刚想了这么一瞬,眼前闪现的是爸爸妈妈。
她要是出事了,妈妈会活不下去的,爸爸会恨死自己的。
她不要,她要爸爸妈妈好好的,她们家才过了没多长时间的好日子。
以前,她为了让爸爸在她面前别因为犯过错就低声下气和她说话,别因为犯过错就觉得腰杆不硬不敢管她,她为此甚至和爸爸没大没小过,为的就是让爸爸呵斥她。
她明明不缺钱也管老爸要,缺什么和老爸打商量讨要那种,就是希望爸爸就是爸爸,要有当父亲管女儿的快乐。
还有任子滔,她要是坐以待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个弹钢琴都矫情到必须要弹她的琴。他别扭,矫情,有个很硬的脖子,凡是他真的介意的人和事,敢梗着脖子不低头不服输。
所以他会被气死的,气警方来晚,气绑匪为什么要绑她,气她爸爸招来的事,气自己有钱有屁用,会和自己较劲没保护好她。估计也会气她,怎么会有听天由命的想法。
被绑在身后的两只手突然攥起了拳头:我是江男,我可是江男!
“唔,唔唔。”江男用眼神示意,你给我松开胶布吧,我不喊。
陈伟民大概是说累了,他说的太多了,也想听听江男的想法,他挑眉看江男:“噢噢,对,我给你松开,好多天都没人和我说话了,我在你学校门口,卖煎饼的都嫌弃我身上味道不好,不和我说话的,你快和我说说。”
真的能开口讲话了,江男深呼吸一口气抵御心底所有的害怕,一肚子词,最终:“我?我想上厕所。”
陈伟民愣了愣,没想到说的是这个,他僵硬的转转脖子看四周。
江男赶紧道:
“这地儿可不行,陈伟民,咱俩得在这一直呆着,我在这上完,咱俩还怎么呆啊?
对了,你不是想我和聊聊吗?我真的能理解。
你一辈子老实巴交,话不多,对街坊四邻友善,当初别人和我提起你就说,你这人很好,也乐于助人。
我知道你没什么朋友能聊,尤其是不能聊你的病,你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更不能和人聊秦雪莲,因为人家不熟悉她,怎么和你谈。
我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方面,我通通都能和你谈到一起去,你和我说话不费劲儿。
不过你现在能不能先给我松绑,让我出去找个黑点儿的地方先解决一下,然后我就回来,我不喊、不跑。
之前是误会,你也没和我说你是谁,要是说了,我不能踢窗户踢你,锁车门什么的。
先不唠了,陈伟民,快,我要憋不住了,我现在需要一个背人的地方上厕所,解决完,咱俩好好聊。”
江男发现她这番话好像起作用了,好像莫名其妙的对上陈伟民的思维了,那人脸上有松动的表情。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打哆嗦,不呈现害怕对方的样子,像和普通人聊天一样的语气,再接再厉道:
“快点儿啊,给我松开。你管我叫江老板,那你忘了吗?你扪心自问一下,我给你当老板的那两个月,钱给的是不是很及时,是不是比你以前打工的那些老板都强,他们有时候拖欠你工资,可我呢,我这人是不是说话挺算话的?”
五分钟后,江男不仅胶布被撕开了,可以说话,两手也被松绑了,她特意出了门没四处瞎望,赶紧在院子里找个黑乎乎靠仓房的旮旯,蹲下老实上厕所。
上厕所的时候,她瞟了一眼砖墙,又瞟了一眼砖墙,然后看了眼正趴窗户上,用猎枪对着她的陈伟民。
她深知,跑是跑不了的,先不提她能不能一跃而上爬上墙面,然后像练特技似的飞檐走壁,躲避枪口。
只提一点,别的绑匪绑她,她跑了,人家怕被抓住,可能就真的不费劲追她了,赶紧忙着去逃亡。
陈伟民不一样啊,这人身上有命案,多活一天算一天,搞不好刺激到这个神经病,他指定敢追她,敢和她同归于尽,到时候她解释出花来,也玩完啦。
所以,不行,她得乖乖回去,先取得第一步信任,第二步给他描绘美好未来,让他有希望活下去,让他有想法逃,只有逃才能缺钱。
第三步她打电话帮他要钱,让陈伟民回到正常绑匪劫人取财的路上。
电话通了就好说了,她已经发现该怎么得救的关键点了,那个关键点,谁都听不懂,只有任子滔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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