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藩王没有帝诏,是不得私自离开封邑的。今年正逢他的母妃、先帝贺贵妃整寿冥诞,他打着多年分隔、思念成疾的由头向盛德帝提出想要回皇都些日子,到皇陵祭祀先帝与他的母妃。

他的请表写得言辞恳切、冠冕堂皇,盛德帝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准了他的奏请。

东北王抵达皇都那天,皇帝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洗尘宴。

沈容容因为得了重感冒,没有跟凤静熙去参加御宴。目送凤静熙的马车走远,沈容容想着这几日没去医馆,便叫陆翁堂备了马车送她去医馆。

到了医馆,前堂静悄悄的,竟只老掌柜一人捧着壶热茶坐在暖炉旁边嗑瓜子。

沈容容愕然:“胡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胡老爹一见她,忙起身:“凤夫人。”沈容容在慕容黄芪的医馆坐堂的事情不是秘密,她原本曾用过化名,只是不多久便被拆穿身份,她受不了替人看个病还要先让人跪下叩个头,便定了规矩,她在医馆里,不受跪拜、不称王妃,只让人喊她凤夫人。

沈容容摆摆手:“人都哪里去了?”慕容黄芪这家医馆在皇都名气不小,平日来看病求医的人不少,后来成了太医院医科实习点,授课太医会带学生来这里进行实地教学,来看病的人就更加多。像今日这样没人的时候极少,何况,便是没有病人,至少坐堂大夫、抓药的药童不该不在。

胡老爹露出一个说不出苦笑还是好笑的笑容,指指后堂:“晌午来了一个跌伤头和脚的病人,慕容先生替他包了伤口之后,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位病人便要请当时在馆里连大夫同病人共十三四个人吃肉,如今他们正在后院的空地上烤肉呢,您也知道,我惯来茹素,便被他们哄来看门了。”

沈容容晕!掀帘子进了后堂,果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喝声,等她推开门,纵是她这几日感冒鼻管不畅,也扑头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烤香气混着燎燎的烟气。

果然院子正中间支了一大一小两炉围桌炭火,一群男人围在大炉炭火边上七手八脚喝酒烤肉,身边坐着三个粉黛妖娆的女子,脚边已经歪了五六个喝空的酒坛。另外一张小炉炭火边上围了三个素衣女子,一人手里一只小巧的素银五瓣梅花杯、桌上摆了一只素银缠枝梅花自斟壶,正斯斯文文烤肉闲谈。

沈容容还没说话,一个额角肿了包、又黑了一只眼眶的青年恰恰转过头来,见到她,眼睛一亮,一手拍在大腿上,喊道:“快看!美人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仿佛静止了刹那,慕容黄芪一巴掌抡到那人后脑勺:“美人是你叫的吗?!叫凤夫人。”

对方乱七八糟地道:“不论风夫人还是雨夫人,要我说,如此美人,就该叫美夫人!”说完,亲了怀里的黄衫女子一口,问道:“对不对?”

那黄衫女子伸出芊芊玉指点着对方挺高的鼻尖,娇声娇气道:“公子有我,还要惦记旁的女子,真叫奴家伤心。”

对方立刻又亲她一口:“美人轮到哪里都是美人,只是我最爱芊芊你这娇劲儿。”

几乎同时,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就要行礼。

沈容容摆摆手道:“这里是医馆,没那么多规矩。”

她扫了一眼吃酒的几个人,问慕容黄芪:“你带着病人乱吃?”

慕容黄芪理直气壮道:“这几个人吃不死,大雪天,烤肉吃酒,美哉!”

沈容容还没说话,那青年一拍大腿:“你也来吃,新鲜的鹿肉,不吃白不吃。”

沈容容想了想,答道:“好。”那肉味实在诱人。

那青年立刻又一拍大腿:“女中豪杰!”

她看那个乌眼青的青年,意外发现,那青年虽脸上挂彩,又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细看却长得俊美非常,尤其一双眼睛风流倜傥、栽满桃花,转瞬流淌漫不经心的潇洒,转瞬又仿佛藏了深远的风光。

沈容容自然加入女子那方,同那三个正在医馆实习的医女慢慢地喝酒吃肉,那三个医女本在太医院供职,太学开医科后,同她学习剖腹产术,故而彼此相熟,一同喝酒吃肉倒也开心。

慕容黄芪奇怪道:“你同殿下吵架了?”

沈容容莫名其妙:“入冬后,他易犯心疾,我哪敢同他吵架!”

这几天她重感冒,整天鼻涕连连、喷嚏不断,为了防止传染凤静熙,她原本想搬去菡萏居住几天,凤静熙坚决不同意,两人唇枪舌战了好一会儿,凤静熙最大的让步是同意她住到外间的碧纱橱。沈容容打着喷嚏还要再辩,凤静熙却忽然捂着心口倒下去,沈容容忙将补心丹压到他的舌下,等他好不容易呼吸平缓下来,沈容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没辙,认栽。

“那你怎么没有陪着殿下赴宴?”

沈容容指指自己通红的鼻头,瓮声瓮气道:“大庭广众之下擤鼻涕,就算凤静熙过得去,我自己的面子也过不去。”

慕容黄芪大笑。

那自称姓殷的俊美青年长叹一声忽然道:“擤鼻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偷香不成蚀把米,可怜我还想今晚打扮得风流倜傥去捧万紫千红头牌姑娘秋秋的场,如今却只能躲在这里吃烤肉……”

他话没说完,挂在他身上的黄衣女子立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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