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静熙动了动右腿,他的左腿萎缩严重、不能受力,右腿承受了身体大部分重量,坐久了便容易累。他换个姿势,看着她取了薄垫替他垫在左半边身子下,又抬起他的右腿开始慢慢按摩,凤静熙眼底闪过一抹温柔,耐心地同她解释:“王叔与他的两个儿子之间亲疏不同,但王叔这个人天生多疑,他不相信任何人。他的长子是弃子,他的次子是棋子,而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不愿做弃子,一个不愿做棋子,但这三个人有同样的一个毛病就是,他们的野心都不小。东北六省是重镇,不能有王。我要的第一步是他们自己乱,内耗。他们自己乱了,朝廷就有足够的理由派兵驻守。”

“那他们现在乱了么?”

“面上还没乱,底下已经乱差不多了。”等底下的乱压不住,自然就要乱到面上。

“那乱了你们就派兵过去打他们?”

“不打。”

沈容容晕。

凤静熙见她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耐心解释道:“如果冒然打击,会让原本分裂的他们重新联合,则前功尽弃。”

“那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这个时候只要耐心等着就好。”

他看了一眼沈容容,见她不自觉专心致志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继续慢慢解释道:“古人有云,反间计,欠磊落而少伤亡。我们只要静静等着,等到他们内耗殆尽,则不战而胜。”

“那派兵过去干什么?”

“不许他们有一方独大。”

“然后呢?”

“然后,”凤静熙目光一冷,淡淡道:“削藩。”

沈容容提出另一种可能:“如果还是一方独大了?”

“灭之。”

沈容容一凛。

沉默了一会儿,沈容容又道:“你们摆的阵势好像真的一样。”

“做戏本就九分真一分假。”

“那些军医真的学得很认真,而且很赶进度的样子。”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不是欺骗吗?!”沈容容瞪大眼睛,不能认同。

凤静熙反问:“不打仗就不用学吗?他们是军医,他们救治的对象是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你接骨与动手术的本领,他们学到了,早晚有用上的一天。”

沈容容沉默,她知道凤静熙这句话的意思,这次不打仗,不代表永远不会打仗,不跟这个人打仗,不代表不会跟别人打仗。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凤胤泽看起来很相信你们对他的支持。”

凤静熙摇摇头:“他被送来皇都做质子的时候不足十岁,之后再没有离开皇都,如今却在东北拥有可以与他父亲、弟弟足以抗衡的势力。那个人,也许比他的父亲和弟弟更危险。”

沈容容听着凤静熙这样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她的心里有些不能安定。不知道是因为无法将这些复杂的事情同那个嬉皮笑脸的人联系在一起,还是不能够接受凤静熙如此冷静的态度。

她下意识放开抚在他腿上的手,却被凤静熙一把拉住。

“容容,你又想多了。”他看着她,皱眉道,心里有些许的懊恼,因为她表现出对政事不自觉的关注,他便多说了些……。

沈容容怔了怔,半晌,她摇摇头:“我没有……”

凤静熙看着沈容容不自觉退缩的样子,心头没来由一阵焦躁,他沉下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容容,说实话。”

沈容容笑笑,本想含混过去,只是,她抬起头看到凤静熙的目光,她地垂下眼睛,半晌,轻声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其实有点吓人。”其实不止他,在这一刻,这些人都让她觉得遥远得仿佛是与她隔了云端。

她在现代生活,她不是没有见过过政治斗争,但至多不过是职场上谁升上去做主刀、谁升不上去当领导这样的事情。而这里,富贵荣华的背后,却一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绝境。

她呆呆地看着凤静熙,不明白不过二十出头的他,怎么能够这么冷静地布下这样复杂的局面。

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多嘴问他这件事。

凤静熙冷下脸色,冷漠道:“是你自己问的。”

“我知道。”沈容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凤静熙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他坐直身体,转动轮椅向后退。

沈容容吓了一跳,忙一把拉住:“小心磕着。”他的腿没有力量,这样冒然拖着后退,会直接砸在轮椅的脚踏上磕伤。

凤静熙不说话。

沈容容这才注意到他铁青的脸色。

沈容容怔了怔,叹口气。

这次,的确是她不好,她问了,他不瞒着她,她又怕了。

她替他将裤管捋平:“我都忘了,你脾气特别大。”她抱怨,拉过他的脚,慢慢给他穿上棉袜,小心翼翼把他的腿从榻上抬下来,蹲在地上替他穿鞋。

“我一直都是这个脾气。”凤静熙冷冷道。

“我知道。只是你最近总是委曲求,我都忘记这茬儿了。”她委屈地看着他,服软。

凤静熙不说话,脸色依旧不好看。

沈容容拉他的手指,软声软气地叫他:“夫君……”

凤静熙立刻皱起眉头,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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