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对她蔑视,都无所谓。

金珠渐渐体会到做坏女人的乐趣,丑态百出,到了夜晚,她的屁股像荷叶似的荡漾。

没有客人的时候,车老板便折磨她。有一天,她问车老板:“你老婆呢?”

车老板拍拍自己的肚子,嘿嘿笑着说:“在这里。”

金珠有时会想起父亲,她忘不了父亲离去时的那张脸。

有时,她感到羞耻的时候,也常常想,如果她父亲在坟墓里知道她当了妓女,肯定会再死一次。

美德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盒子,里面包装着邪念。附近住着的那些捡垃圾的老光棍,还有年轻人,也厚着脸皮来找金珠,和她讨价还价:“你要得太贵,闺女,咱也是邻居,照顾照顾,便宜点。捡垃圾的换两个钱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也知道……”

金珠学会了撒谎。她将男人挑逗得欲火焚身,然后噘着小嘴说:“今天不行,我月经来啦。”

她知道勾引,然后离开,寻找一个更有利的位置抬高身价。她如此冷漠、美丽,仿佛头戴花冠,拖着长裙。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危险。她让男人们喝酒,喝醉,让他们争风吃醋,打架。

她是闪亮,却照不到自己的陈旧。

有些捡垃圾的妇女,好心的大嫂,常常劝告金珠:“闺女,别干这行了,到老落不下好身子,趁年轻,找个相好的过日子吧!”

她喜欢上了一个司机。

那个小青年吹着口哨,关上车门,走过她的窗前。她看到他的胡子,他的眼睛,他的肩膀和手。是的,有些男人只需要看他一眼就会爱上他。

有了爱,就有了天堂,即使是在地狱,在困苦的日子里。爱使地球转动,使太阳发光,使万物生长。

对她来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做爱。

金珠对车老板说:“告诉那小青年,晚上我去他的房间。”

夜色来临。

笑容是一个妖精,乳房是两个妖精。她上身赤裸,有些羞涩地站在那小青年面前。

我们的文明是妓女穿的那薄薄的裙子,现在那裙子也脱下了。

她闭上眼。

房间里,一只苍蝇趴在另一只苍蝇身上,一边飞,一边做爱,在空中达到了高潮,谁听见了它们的尖叫。

高潮之后,金珠像一只猫伏在小青年怀里。她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叫下次再来,嘿嘿。”

小青年说完,将一张百元钞票“啪”贴在金珠屁股上。

金珠的脸立刻红了,她噘了噘嘴,说:“我不要你的钱。”

一个星期以后,小青年吹着口哨又来了。金珠将他的驾驶证藏在自己的胸罩里,闹了一会儿,金珠对小青年说:“你带我走吧!”

小青年说:“这,可不行。”

两个月以后,金珠对那小青年说:“你得带我走,我这月没来,我怀孕了。”

小青年说:“不能赖我啊,谁知道你怀得谁的孩子。”

金珠说:“就是你下的种。”

小青年说:“我不管。”

金珠说:“这辈子我就跟着你了,我肚子都快大了。”

小青年说:“你吃饱撑的吧!”

金珠说:“求你了。”

小青年说:“你这婊子。”

金珠说:“我……我爱你。”

小青年说:“滚……我揍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换来的是“我揍你”。他是这么坏,又是那么好,金珠想。她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等待着隔壁房间那个心爱的男人。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半夜,金珠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立刻披上毯子冲出去,一屁股坐在驾驶室的副座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哼。”金珠对小青年说。

“你回去穿好衣服,我带你走。”小青年说。

“我傻啊,一下车,穿好衣服,你早没影了。”

“那好吧。”小青年恶狠狠地说。他踩离合,挂挡,加油门,车猛地一蹿开上了公路。

第二天清晨,有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走在127国道上,她进入市区,立刻引起了喧闹。

早晨的太阳照着她的屁股、背、脚后跟。她捂着脸,长发遮不住乳房,乳头冻得发黑,她的小腹平坦,黑色草丛下是生命的源泉。

我们也是从那里出生。

这是天地间多么奇特的景观。一个女人散发着原始的气息,在清晨走在自己的影子里。街上的人都惊愕得大张着嘴。

各种各样的目光像箭似的射在她身上,惊喜的,惊讶的,淫荡的,下流的,鄙夷的,怜悯的。变幻不定的心态,很多围观者也在那一刻学会了疑问。

她是谁?

她是一个女人,也就是说她是我们的母亲、姐妹和女儿。

这好像是一个什么仪式。她走在无限的时间中,无限的空间里。每走一步都震撼着人的心,震撼着这个世界。

泪水一路滑落,起风了,这个风尘女子一尘不染。

金珠捂着脸,穿过整个城市,回到车老板的旅店。她的屁股上有个清晰的鞋印,肚子里有个模糊的孩子,这都是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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