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时,叶夫人的马车方才姗姗停在帅府门口,刚从车上下来,便有下人小跑过去耳语,将白日府上所发生的事一一禀报。

叶夫人先是眉心一跳,很快便恢复如常。

待到梳洗沐浴一番后,刚在前厅坐下屁股尚且没焐热,大媳妇就来了。

来了二话没说,先“噗通”往她眼前一跪,抬起手就开始抹眼泪。

如此这般将事情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通后,茹娘红肿着眼眶看着叶夫人,“母亲,儿媳委屈,儿媳替文儿委屈,母亲要为您孙儿做主啊!”

有道是“隔代亲”,茹娘用这顶高帽子“咣当”一下砸到了叶夫人的头上,企图让大大的帽檐蒙蔽住婆婆的双眼,着实叫人措手不及。

叶夫人觉得自己今天在庙里念的经可能是白念了。

喝了口茶润桑,又做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叶夫人关切问道:“孩子还睡着呢?”

茹娘哭哭啼啼答道:“回、回母亲,文儿一整晚都在哭闹不止,快天亮时还在发烧,这会好不容易才睡下了。”

叶夫人道:“早上吃饭前怎么没见你提?”

茹娘拿手帕擦着眼泪,“母亲,早上那样的情况儿媳怎么敢提?儿媳又、又不是不懂事之人!”

叶夫人点点头,刚要说话,只见二儿媳也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个刚进门的公主殿下三儿媳。

“母亲,切莫再听她胡说,她就是见不得我那猫儿,变着法儿的想要它的命啊!”

袁氏倒是没跪,却一下子就扑到了婆婆的膝上,一番话说的亦是声泪俱下,“母亲,没有孩儿儿媳已是十分难过,是儿媳福薄。可郎中已经在给儿媳调理身体了,儿媳不过是养了只猫儿来做慰藉,可大嫂不知为何一直反对。母亲,府上是您在做主,可您也将儿媳的小家交给儿媳打理了啊,大嫂自己的院子管不好,还对儿媳指手画脚!她今日可以插手儿媳的家,明日就要把手伸到府中了呀……”

“住口!”茹娘一张脸红绿相称,气的眼珠差点就鼓出来,“袁氏,你就事论事,少血口喷人!”

程静翕旁观片刻,觉得传闻也许都是真的。

早就听人说,叶家两个儿媳哪个都不是盏省油灯,却都只敢在人后小打小闹,当着叶夫人的面谁也不敢过分造次。

这样看来她俩不过就是两只小鱼小虾,不足为惧,叶夫人看着柔弱可欺,实际却是刚柔并济的个中强手。

所以,断不能以表相人,以貌取人。

叶夫人瞧了三儿媳一眼,语气略带了些嗔怪,“听闻我前脚一走,你俩后脚就吵到公主门前了?”

程静翕连忙道:“母亲,儿媳已让二嫂去请了郎中来,小孩子一直发烧可不成呢!”

茹娘脸色微变,袁氏忙接口道:“是的母亲,郎中已去给文儿瞧了病,抓了药现在就在厨房煎着呢!”

叶夫人又将视线转向茹娘,“茹娘,这件事怎的就没跟我提?”

茹娘慌了一下,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理直气壮,“儿媳……儿媳一时心急,忘了……”

袁氏冷冷一哼,张口还要往前赶,却未料茹娘忽然目光一转,唇边挂上了讥嘲,“母亲,袁氏还没告诉您,她拿花盆砸了公主的头呢!”

叶夫人手里的茶杯差点就祭献给了地板,柔柔的目光又转向了程静翕。

袁氏的脸从得意洋洋瞬间成了欲哭无泪,抬头希冀的看向程静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后者抬起手,十分难受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母亲,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