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洛九江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静静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神情犹然有些发怔,幽冥里得见公仪竹的那一幕,始终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实耶梦耶是一场由期冀引发的幻梦,或者是他的生魂真的深入幽冥看见了
已然成型的生死轮回之道默默地做着一个安静的证人。
洛九江喟叹一声,有些放心,又有些遗憾,倘若当时有半点可能,他绝不想继续让先生留在幽冥。
总有一天,他得把先生接出来。
一面这么想着,洛九江一面起身。不知道他这一次躺了多久,竟然是睡到肌骨都有点发僵。洛九江抻了抻自己的肩膀,又转动了两下脖子,一扭头便看见一个人影。
谢春残倚在不远处的一张榻上,正挑高一面的眉头戏谑地看着他。
“千岭呢”
“寒宫主守你守了七天,心态稳定的都快把外面那些人逼疯了。今天他终于出门一趟,当场被他们簇拥过去黄袍加身啧啧,你是没看到那画面,当真好排场。”
洛九江晃了晃脑袋,心里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千岭请谢兄你来照顾我吗其实完不用,倒是谢兄你你好一些了吗”
谢春残懒洋洋地踢了一下脚尖,哗啦一下踹倒了一大叠碗。
洛九江之前没留意这个,如今顺着谢春残的动作侧目过去定睛一看,登时之间便哑口无言。
那一摞油光锃亮的汤粉碗大概能有五六个,每个上面汤汁的痕迹还没干透,显然是谢春残刚吃出来的。
“你这儿待遇特别好,要吃什么都有,我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谢春残哼笑一声,倒是知道洛九江具体问他情况的意思,又很快补充道“就着白鹤州去死的消息,我光是嗦粉就嗦了五碗。”
他态度这样坦然自在,洛九江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说起来谢春残前半生基本都生长在死地,那地方活下去都很艰难,更别说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好不容易他修为上来一些,有本钱兑换些不错的食物,死地却闭集闭了整整三年。
至于后来的这段日子,他心怀着报仇的执念,就是噎金咽玉恐怕也尝不出味道,更何况餐风露宿颠沛流离的日子绝不会太少。
从谢春残灭门那日起,到现在能安安生生地端碗吃一顿海鲜面,已经整整过了十六年。
难怪他会吃得这么香。
屋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汤面香味,洛九江刚醒时没有在意,现在却被谢春残勾起一点馋来。
洛九江表情才稍稍一动,谢春残就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坏笑。他潇洒地冲洛九江比了个手势“等着。”,三两步走到房门处,伸出脑袋过去点了个单。
大概半柱香后,他就端着面碗走回来了。
从表情看,他心情大概相当不错,还能跟洛九江轻松地说“顺便让他们给你卧了个荷包蛋。”
洛九江神识一扫,只觉的谢春残干的事简直绝了他自己都没做出过这么煞风景的事在白虎宗风景如画,匠心独具的清雅小院里,谢春残请厨子过来砌了个灶。
热灶烧得通红,上面架了一口臂展长的大锅,厨师是个白胖子,脑袋剃成个秃瓢,脖子上搭条白毛巾,站在这台榭风流,草木精致,异石嶙峋的小园之中,简直不搭调到让人眼前一黑。
洛九江恍然大悟难怪谢春残吃的这么多也不怕麻烦,又难怪这碗面出锅的这么快
一时间洛九江简直无言以对,只好幽幽看他一眼。
不过那面条的香味实在清鲜,洛九江接过筷子,也就不过多纠结,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起来。
他一面吸着面条一面整理自己的思路,从自己昏迷前的情况开始回忆,再和自己目前的状态加以推断,没过一会儿就大概明白了如今的局势。
洛九江懂得,为何谢春残带着点调侃之意地形容寒千岭“被人拉去,黄袍加身”了。
如今的三千世界,身怀道源的异种真的已经变成非常稀有的存在。
如今已经到了需要我们背负责任的时候了,洛九江静静地想着千岭足以配得上神龙的荣耀,而我会永远地陪着他。
回头想想当年在七岛的往事,再看看如今的情景,洛九江只觉一路走来恍然如梦。
当年七岛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又何曾能想到今天呢。
心中因为“少年”两个字略略一动,洛九江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来自于丹田深处的召唤。
他凝神内视,只见少年元婴依旧盘膝坐在原地,举起酒坛敬了他一口,朗声笑道“兄弟,你才喝一半就跑了啊。”
洛九江哑然失笑,就势捧起自己手中的面碗,回敬了一口面汤。
少年元婴把轮回之道团成个圆圆的小球,一边在手里抛上抛下,一边跟他开着玩笑“这招领悟遁,你真是用得炉火纯青,以臻大成之境。”
洛九江顺坡下驴“可不是嘛,巴不得多来几次。”
少年元婴便大笑一声,一仰头把酒坛子喝了个空。
他让洛九江记得常过来喝酒,就提起坛身绕着的那圈草绳站起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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