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望听到这句要借项上人头一用的宣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笑得邪肆张狂。
“年轻人”他意味深长地吐出这三个字,“和你师父一样,不太知道天高地厚。”
说这话时,他身着一袭鲜红色的长袍,那些被他大快朵颐时吞咽溢出的血肉残渣沾在上面,在余湿未干之际几乎与衣衫融为一色。只有已经干涸的黑紫色斑痕以及冲鼻的血腥,才提醒着别人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以他的身份,想要找一件惹血不沾的法衣何其容易,然而他还是穿着这样的红袍子,显然是出自某种自发的故意。
不是洛九江的错觉,在花宴望张口说话时,一缕鲜明的血气从他森白的齿缝间飘逸出来,黏连着某种让洛九江深深厌恶的东西。
洛九江眼神微沉,随即嗤笑道“身为我师父的手下败将,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话来,确实满身功力都在嘴上。”
花宴望听他提及到自己上次输掉半滴道源的旧事,竟然也没有发怒。要知道上次那场战斗之所以会出现意外,正是因为眼前这个搅破他死地的毛头小子。
饕餮主只是含着一口染血的恶意,慢条斯理道“谁提我和你师父上次交手了我是在跟你讲你师父年轻的时候他没告诉过你吗,他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是玄武用来养家护院的狗,还是非常会摇尾巴的那种。”
顶着洛九江瞬间冰冷的眼神,花宴望只当成是看不到“你师父年轻的时候,也和你现在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然后啊”
他恶意地笑了两声,每一声笑语里的歹毒都和当头洒下的钉子一样分明“然后他那个道侣就死了,他人也废了,直到现在才缓过一口气来。”
花宴望把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而洛九江听了却怫然变色。
从刚刚开始,他就很想让花宴望闭上那张臭嘴,别拿那条前一刻还裹着无辜者碎肉的舌头玷污自己的师父。
听了这话他若再忍,那简直枉为人徒。
一般按照洛九江的战斗风格,总会和人说上几句闲话,但如今也完不必了饕餮的那张嘴巴,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简直让被他提到的字眼蒙羞。
洛九江不再忍耐,直接抢身而上,手腕一振之间,澄雪已然出鞘。
而饕餮不闪不避,张开巨口吃下那道洛九江挥出的刀风,若有所思地咧开那张大嘴微笑起来。
他说话不笑的时候,尚且像个微胖而白净的中年文士,然而一旦嘴唇扯开,嘴角直奔耳根而去,那张比例可怕的嘴巴就彻底毁去了面孔形状。
他就这样挂着一个可怖的笑脸判断道“你这点和你师父不一样,你是明着来的。”
“”
花宴望也和洛九江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异种不一样。
穷奇自视甚高,基本是洛九江遇到的这些异种对手中垫底的存在,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
白虎是时时都要摆出一副伪君子的模样来恶心人,但既然他还在乎脸皮,那就还有辖制的方法。
玄武的实力已经高强到洛九江平生仅见,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很少故意说那些令人恼火的话。
然而饕餮身怀一腔满溢的恶毒,那些狠辣歹极的话语和他的攻击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在满地飞沙走石之中,同时欲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造成双重的摧残。
他侮辱枕霜流时会提到玄武界旧事,而面对洛九江时反而对洛九江“乳臭未干”的年龄只字不提,唯独挑他身边的人下口。
他实力比穷奇更强,恶毒比白虎犹甚,而且看起来还比玄武更愿意用脑子。
这让洛九江在和他对战的时候,感觉自己正面对着一团恶心的,粘腻的,腥臭又时时流淌着毒涎的什么东西。
花宴望这个人,就像是一口令人作呕的粘痰。
洛九江一瞬间贴身而上,在不足尺余的距离里瞬间对着花宴望发出十九道足以劈山斩海的刀气。
然而花宴望一双肉掌不但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餐具。无论洛九江的刀尖指向何处,都被他用双手挟着塞进了那张仿佛永远都吃不饱的空洞大嘴里。
锋锐的刀气把花宴望的面孔顶出了一道道凹凸不平的奇怪的形状,远远观去,就仿佛他在嘴巴里含了一大把跳动的筷子。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被撑开的蛤蟆。
说时迟那时快,在转瞬之间,花宴望老成毒辣的眼神一动,已然抓住了洛九江两次刀势的微小间隙。
他喉头一滚,咽下去一半能消化的刀气,剩下的那部分都夹杂着他口中血腥臭气,照着原样扑面朝洛九江还了回去。
这一半刀气被他拿染血的唾沫咀嚼搅合一番,混合着他修炼出的吞噬道,已经被加工成了暗红乌黑的怪罡之力。
当下那口恶臭之气朝着洛九江面门直袭而来,被洛九江厌恶地折腰避过。在即将躲开那道攻击时,洛九江刀锋朝上一挑,算是初步探知了饕餮的吞噬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四条腿的不吃玄武,因为想吃会死;两条腿的不吃朱雀,因为对方已经死了。
除了这两样外,饕餮那个吞噬道什么都吃。上到山河岩水,下到桌椅板凳,美味如千万生灵,难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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