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悯,又或者是呆在小岛的孤独让她决定救下他。

他受的是枪伤,很难想象什么人会对一个十几岁少年下这么狠的手,子弹离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穿体而过,只要稍稍偏一点,他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她很庆幸,从小被父亲盯着学习宋家古医术。

她不记得自己困在这座孤岛多久,她跟他一样是被海浪送到这里,死里逃生,她唯一记得的是邮轮大火,火光映亮了黑夜,她的父母将她托离水面,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沉入海底......

她在水里拼命挣扎,感觉到死神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寒冷,黑暗,绝望,无措,她想伸手抓住流入水下的那一丝光亮,无奈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海水尽数夺走。

她也因此对冰冷的海水产生了深深的畏惧,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忘却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惧意。

她以为她忘了,却忽略了每晚午夜梦回,一场又一场噩梦,噩梦里唯一美好的存在就是那个对他伸出一只手,浅笑着说“你好,我叫蓝若白。”的俊秀少年......

床上的宋微澜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眼角依稀能看到没有擦去的泪痕。

柔和的夜灯下,一只修长的手将她贴在耳鬓的湿润乱发小心地理向耳后,另只一手为她轻柔地盖上被子,最后将她揽入怀中。

就是这种安心感,睡梦中的宋微澜弯起了嘴角,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她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他的臂弯。

梦里的少年站在黑色的礁石上,笑容温柔地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蓝若白。”

这一次她握住了那只手,握的很紧,再也不想松开......

第二天清晨,叫醒她的依然是那只毛茸茸的荷兰猪,这让宋微澜很郁闷,跟她睡了一晚上的难不成是这只猪?明明拥着她的触感那么真实,让她一度以为他回来了,就睡在她身旁,可一觉醒来,身边却只有一只跟季如许一样脾气古怪的荷兰猪。

“季如许那家伙天天给你喂什么,又胖了。”宋微澜抱起荷兰猪弯腰放到床下的地毯上,虽然他说让她养它,还威胁她别养死了,但实际上,自从他搬来宋家,荷兰猪都是他在照顾。

宋微澜打着哈欠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季如许枕着手臂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熟睡。

她转过身,正打算偷偷溜走。

“去哪?”头顶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宋微澜一惊,条件反射地回过头,鼻子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疼得她皱了皱眉:“你是鬼吗?走路没声音。”

“那你是偷了什么?看到我就想跑?”季如许俯身逼近她,宋微澜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她也不知道她跑什么?

“这是我家好不好?”宋微澜推开他,故作淡定,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在餐桌前坐下。

沉默了十几秒,又或者说纠结了十几秒,宋微澜喝了一口牛奶,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漫不经心:“你的手怎么回事?”

昨晚刚换的绷带,她刚才看到又有血迹渗出,这说明伤口再次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