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所有迫击炮对逃窜中的日军进行打击,阵地上所有人,除留守一个步兵班以外,体撤回坑道,以最快速度。”刘浪看着日军仓皇撤退的背影抵达200多米外后,断然下令。

竹哨尖细的声音响彻阵地。那是撤退的命令。

“老班长,你带着三班弟兄们赶紧撤。”一连二排长急匆匆地跑过来拍拍被士兵搀扶着半躺在战壕里的老猴子的肩膀,吼道。

“撤?往哪儿撤?”老猴子抬头看了一眼这名比自己年轻不少,由第二十九路军转过来,因为训练成绩出色,四年时间由自己班里的一名上等兵变成军士班长,最终在一年前因为川北安防团的成立而升为少尉的年轻排长,有些萧瑟的回答道。

老猴子怎么能不萧瑟?他的三班,因为他传授的保命技巧,在先前无比激烈的战斗中,只战死一人负伤两人,但在这十来分钟的战斗里,却又是因为他号召大家伙儿拼命,快被打没了。

那枚落在战壕里的炮弹,带走的,是他三班四名士兵的命和两人生死未知,一个的胳膊被弹片齐齐切掉,一个被气浪卷起老高不停吐血,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还有一名士兵在疯狂的对射中被日军射中钢盔,第一次经历如此可怕战场的新兵太过紧张,没有按他说的将钢盔的绳子解开,而是牢牢的系在下巴上。虽然因为圆角的关系,6.5毫米三八步枪子弹被弹飞并没有射透钢盔,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却不是人体最脆弱的颈骨猝不及防中所能承受的。脑袋扭到一个怪异角度的士兵几乎是一声未吭,就那样倒在战壕里,等发现再去抢救的时候,颈骨折断导致呼吸受阻的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仅仅十来分钟,连他一起还有11人的步兵班,竟然只剩下了4个。

三班,还在吗?

“呜呜,长清,三班没了,弟兄们都没了啊!”在一连序列里,资格最老,但也最为惫赖的三班长在这一刻,竟然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已经年过三十五,因为长期的训练晒得黑黝黝看着像四十多的中年汉子的面颊流了下来。

“老班长,三班还在,还在的。”二排长岑长清安慰眼前的自己这位老长官,眼里却是也泛起了泪光,声音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他在三班,呆了足有一年半,这里战死的弟兄不光是他的麾下更是有最少一半人是和他一起训练一起睡觉的战友,可是,仅一仗,就没了。

不光是三班,上阵地的四个班,属于他二排的,就有两个班,另一个步兵班同样损失惨重。他的二排,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抬下去的,足有一半。

这对于一个年龄不过23的年轻人来说,打击也不可谓不沉重。

可是,再沉重,他现在也不仅仅是个年轻人,他还是一个拥有着六年军龄经历过数场大战的年轻老兵和基层指挥官,他必须得接受,并继续指挥士兵们战斗。

这场仗,可不仅仅只是这个下午。

“三班还在,还在这里,可是,他们却再也回不了家了。”老猴子泪涌如泉,将满是黑烟的脸上冲得一道又一道。

这可能是有些惫赖的老猴子第一次在战场上如此失态。长城之战的时候,他不过是大头兵一枚,虽然说不上畏战偷生,但绝对说不上有多勇敢,反正敢拼命的人多了去了,能杀死小鬼子还能活着,才是最优秀的士兵。这是他的想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到最后评战功的时候,杀了四个小鬼子的他也不过只是捞到了最末等的军功章。

不过,因为他所在步兵班战死以及因伤致残大半,和今天一样,仅余四人,他资格又老,算是最早跟随刘团座的那一批人,一些老兄弟又成了排长、连长,所以也当上了军士班长。

人情这个东西,可不是说你军纪严明就不存在的。中国有,日本有,欧洲有,美洲同样有。完摒弃人情的部队,或许只能在机器人那里才有。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也或许是所处位置不同因为责任,再次面对惨重伤亡,再次面对还活着的三个弟兄,老猴子哇哇的哭。甚至,连即将到来的日寇重炮炮弹他都不怎么害怕了。

“老班长,带弟兄们先撤吧!三班会被重建,我亲率四班留守阵地。”岑长清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再度劝慰道。

虽然他也知道军情紧急,日军正在逃窜,营里的迫击炮正在怒吼着追击残敌,已经表现出足够丧心病狂的日军指挥官很有可能再度冒牺牲自己人的危险向阵地上炮击。

但,面对这样悲伤的老班长,他能忍心多去苛责吗?

转动着头,扫了一眼围拢在自己身边的两名上等兵和一个军士,脸上挂着泪痕的老猴子却是露出一丝惨笑,“拐子,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还怕不怕。”

“班长,老子不怕了,小鬼子的炮也就那回事,袍哥兄弟,从不拉稀摆带,怕他个球。”从一开始表现最胆怯的那名新兵却是满脸坚定。

一场残酷的战斗,已经足以将他从新兵变成老兵。

当然,前提是,他活下来了。

“班长,仗打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和弟兄们一起走,正好路上一起搭个伴。”另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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