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几天死了。
不是醉死的,而是被日本人杀死在街头。因为每天酗酒但从来都是青衣长袍收拾的很干净的父亲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向他们弓腰低头,并且,在日军军官大声质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说:“吾之头颅,可向长者低而尊敬,可向幼儿低而逗弄,焉能向寇低?”
一堆之乎者也估计日军军官还没搞清楚,但关素柔的老爹后一句话日军军官可是听明白了。
“更何况,我现在可不正低着头吗?要不你能看得清我?”身高达1.75米的关父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日军皆面若猪肝。
身高,的确是他们的硬伤。
将指挥刀架在关父脖子上的日军军官最终也没能等到一介中国酒鬼低头,哪怕他残忍的砍下了那颗两眼昏黄满脸颓废的头颅。
疯狂的日军将关父的尸体和头颅就摆在闹市口暴尸三日,直到前日,关素柔才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用一口薄棺收敛了父亲的尸体,至今尚停在堂屋里不得下葬。
听到邻居家里传来的三婶大声的哭嚎,以及日军大声的怒斥,关素柔单薄的身子颤抖着同时握紧了手里的砍柴刀。
她不想死不是因为她怕死,自从父亲死在日本人的手下,孤苦一人的她就不怕死了,在这个可恶的世道挣扎着生存实在太艰苦了。
可是,她怕父亲不能入土为安。父亲恐怕是早就想死了,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早已过世的母亲同葬一穴吧!
日军沉重的脚步正在离开三婶家,哭嚎着的三婶一家正在被赶离屋子,或许用不了半分钟,日军就该进家门了。
院子的木门早就没有了,那扇门已经成了装殓父亲薄棺的材料,那还是棺材店老板大发善心自己贴补了不少木料的结果,否则,她只能用家里最后一床薄被给老父裹身了。
已经明了自己最后的结局,紧紧咬紧嘴唇的关素柔捏着柴刀的手更用力了,消瘦而粗糙的手背爆出一根根细细的青筋。小姑娘几乎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握着家里可寻找到的最有力武器。
就算死,她也要死在父亲身边,绝不离开。
就在这时,墙壁上方用硬柞木为窗棱的小窗突然传来动静,就在关素柔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个黑影从尺许见方的窗户里钻了进来,手掌在土炕上轻轻一撑,迅速打了一个滚,就这样毫无声息地落在关素柔身边。
下意识地身体一紧,紧握着柴刀的手臂就要扬起。
一只手掌迅速而有力的伸了过来,按住她手的同时,另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嘴。
“嘘,别害怕,我是来杀日本人的。”
温暖而熟悉的北方话迅速平复了关素柔眼中涌出的恐惧。
这个时候,任何中国人,都比即将到来的日寇可爱。
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一脸黑乎乎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眸子的女子迅速眨动的眼皮,二货男龇牙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这名女子,比他想象的要大胆的多。
这很好,只要别成为他的负担,这个小屋,就会成为他跟踪过来的这四名日寇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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