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北岛刚雄的声音犹如被刚阉割完的公鸡,在华东深夜有些萧瑟的秋风中尖锐而凄厉的响起。
是的,陈运发的脸敦厚而朴实,如果不看超出常人的个头的话,那无疑是个善良而无害的人。无论对于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这种堪称尸山血海的战场上,看到这样一张脸,心中无疑都会生出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因为,他无害啊!既然无害,就不用心生警惕,能让自己紧绷的神经不用再绷紧,对于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休憩,尤其是对于陌生人的时候。
这种愿望,对于北岛刚雄来说,也是一样。他太需要有时间去想一想自己的未来了,做为一个联队长,却要在公路上守哨卡,他自然是不会甘心的,哪怕是手底下已经只有不足500兵力,他还是渴望去前线建功立业。哪怕陆军中佐这个职位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许多和他同年龄的同学至今还在少佐职位上苦熬呢!可是,他很清楚,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当这场和中国人在淞沪的会战结束后,他就会回国,然后转入预备役,彻底被放弃。
谁让,第36步兵联队遭遇了近乎覆灭的重创呢!而可以背锅的胁板次郎已经埋在四行仓库巨大的废墟中,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再可以扛起第36步兵联队战败罪责的人了,最后,只能是他,一个活着的陆军中佐。
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怎样面对自己几乎已经注定的未来。所以,他把联队部搬到了哨卡旁,他心中未尝不希望通过自己在职责范围内的努力让那些大人物看到再重新启用他,虽然机会很渺茫,但万一呢?做了,不一定有用,但没做,是一定没用的。
于是,曾经很自负的北岛刚雄这一次选择和他的士兵们在一起,虽然他不用站在灰尘漫天的公路边上去和每一个通过的车队进行交流,但距离公路不足二十米,基本每个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到一名陆军中佐坚守岗位的存在。
相对应的,他,也能看到每一辆汽车里帝国官兵们朝气蓬勃年轻的脸庞。
就像这个凌晨一样,虽然他迷迷糊糊躺了几个小时,但在车队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中,已经很久没有熟睡过只能浅浅入眠的陆军中佐依旧很快清醒了,裹着厚实的毛呢军大衣,他走出了野战帐篷,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麾下的少尉和车队领队的少尉交流。
虽然最终因为两张年轻的脸上涌起的笑容让他感到厌烦,但其实,北岛刚雄心里知道,他这是错误的。他需要这些车队的士兵,需要通过他们的嘴,将一名陆军中佐忠于职守的消息散布出去,传到那些大人物的耳朵中去。虽然这并不足以改变他目前的处境,但,留下一点印象,或者,多一丝好感,那也是可以的。
他知道,他现在就像一条狗,一条明知道前路渺茫,都还要争取那一线生机的狗,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亲自去和那些平时他连正眼都不会瞅一眼的中尉、少尉,甚至是军曹们打交道。
于是,在他下令让车队赶紧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回帐篷,依旧站在有些萧瑟的秋风里,目送着车队的辎重卡车一辆接一辆的从身边十几米处开过,哪怕风沙打在他的脸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无害的脸。那一瞬间,他浑身冰寒,比脱掉身上的毛呢军大衣,脱掉毛衣,赤身裸体的站在本土北方的冰天雪地里还要冷的多的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透天灵感,仿佛,要把身的血液都冻得凝固了。
那张脸,他真的是再熟悉不过。
做为指挥官,他知道,对于麾下第36步兵联队打击最大的一战,不是那一日强攻皆被打退,一天时间内伤亡千余之战。支那人拥有无比坚固的堡垒,而他们却不能动用重炮,以血肉之躯和支那人的枪炮硬撼,千余人的伤亡固然令人痛彻心扉,但却不足以让帝国官兵士气直线下跌。
他和死伤惨重的帝国勇士们依旧认为,他们会赢下这一战,敲碎敌人坚固的乌龟壳,将那些只会躲在坚硬乌龟壳中的支那人抓出来,一一杀死。哪怕是联队上下对支那人的坚固堡垒束手无策之时,他们也没想过会失败。
但,当那一天,二十几个中国士兵毅然跳出堡垒,向着尚存有三十多名帝国官兵的队列发动反冲锋,并当着军和支那平民的面,将之一一杀死在距离仓库不足二十米的泥地上时,北岛刚雄知道,士气,彻底没了。
是的,第36步兵联队残余所有帝国陆军官兵的精气神,就在这样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白刃战中,被打没了。二十几个中国人,将数目远高于他们的对手,用对手自诩为最能显示武勇甚至是最擅长的方式,一一杀死,并自身损失不超过一半。
这位陆军中佐当然不会知道,在战后,被他认为四行仓库中最重要的一战,同样也被完整的记录在抗战军史上,那还是军史上第一次以浓墨重彩的方式,对一个只有五十多人参与战斗的小规模战斗进行记录。
军史学家们和这位日军中佐副联队长的观点一样,对于此战,认为意义极大,用敌人最擅长的方式干掉敌人,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普遍的观点认为,其实从这一战开始,第36步兵联队已经名存实亡,他们已经没了曾经铁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