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上良久,待得心里的思绪稍稍平静了几分,周悦娘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她,下不去了!

试了好几个姿势都发现脚下没有着力点,这样下去非得栽个狗吃屎不可,栽倒是小事,惊动了草房里的人是大事,要是再惊动了任家家里两条成年大狗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怎么办?怎么办?”周悦娘急得喃喃自语;“不管了,摔就摔吧,闭上眼睛就不疼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她小心的探下一只脚,却奇迹的发现这次脚下能踏着实地了!“呼……真笨,早知道多试两个姿势了!”

第二只脚惯性的放下,却发现并没有想象的哪个高度,一脚踩空之际倒是牢牢记住不能发声,只得伸出双手在空中无力的抓了一记。腰间突然一紧!

“啊——”这下可顾不上不敢发声的禁忌了,竹林深处,本来就鬼气森森,任家祖母的每句话里都带着个“鬼”字,先前就觉得身后凉飕飕的,这下子怎能不叫出声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唇上阻止了她的惊叫,随即身子一轻,被人从身后环抱着往竹林外拖去!

周悦娘不禁又挣又推,手也在沿路不断的胡乱抓挠,只期望弄出点什么声音让哭得专注的花清芳发现自己,就算是那两条威武的大狗此时能闻声冲出来也未尝不可啊!

可天不遂人愿,直到她被拖到河边,重见天日的时候任家也没有谁看到了她的遭遇,身后的人沿路走的地方更是让她连抓一棵树的机会也没有;“啊……呼呼……”突然被放开了腰间和唇上,短促的呼声之后她只顾得上喘息了,身后人站到了她的面前,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一条微带泥泞的黑色棉裤,一件深蓝色棉衣,衣料很差;再往上,有型的下巴,紧抿的薄唇,挺直的鼻子,忧郁的凤眼,蹙起的剑眉。

“任涛!你吓死我了。”周悦娘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在被拖到河边的时候她就没那么害怕了,真要为非作歹,林子里的安系数要高得多。

“你在那干什么?”任涛看着眼前剧烈喘息的姑娘,眯起了眼睛;他一直就在屋子的另一侧,周悦娘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意当中。看她在祖父祖母说话时的错愕,对自己母亲露出的怜悯,还有最后那形于外的愤怒;也有她行动中引人好笑的鬼祟。

“我……”周悦娘眼珠子一转,总不可能说是去探消息的吧?“我不敢一个人回家,找你送我。”

说完笑了,就连她自己也没发觉,虽说这儿的生活困顿艰难,可心情却是轻松了许多,她的笑容比在现代活的那二十多年还要多,也笑得真心。

任涛倒是不疑有他,闻言看了看天色;“走吧。”

“哦,好。”取出了没装多少东西的背篓背在身上,依然是走在前面带路。

“任涛,你一直都在家吗?”周悦娘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里也有些了悟任涛那独特的冷凝忧郁气质并非他的“装酷”,而是生活的逼迫使然。

“……”任涛没有说话,但周悦娘听到了身后一颗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为什么还要留下?”花清芳和任涛的长相气质,还有她对两人的浅显认知,这娘俩到哪也不会饿死。

“我们欠我爹的。”出乎周悦娘意料的是,任涛居然回答了。

“那就需要无私的付出还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吗?”

“我们不需要谁回报。”任涛的声音低沉有力,带有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

周悦娘不说话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能说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是不是想问我娘为什么不改嫁?”没想到任涛却是接着问了一句;“你到我家去是想知道这个问题吗?或者你是想知道我娘有嫁给你小叔的可能吗?”

周悦娘站住了脚步,任涛差点收势不住撞到她身上,情急之下只好硬生生转方向,“啪”的一声踏进了路边的草丛深处。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周悦娘干脆坐到了路边的石头上,眼神认真的看着任涛,她可不是那十四岁怯怯的少女,不敢直视谁的眼睛;直盯得任涛心生窘迫,转开了眼睛没说话。

见状,周悦娘捶了两下膝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心里已是有了决断:“我觉得你娘娘那样不幸福,你也不会幸福!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遭。你娘娘还很年轻,她应该有个疼爱她的丈夫;有个可以寄托感情的真正的家;在任家,只有越来越艰难的磨难。即使不是我小叔,她也应该找到属于她的生活。”

任涛以前觉得他长大了,可以给母亲好的生活了;没曾想祖父祖母的心思竟会变得那么狭隘。在他的记忆中,任海在的时候一家人和睦共处的日子是最快乐的,可任海死了,祖母逐渐有了神志不清的毛病,祖父的子孙观念愈发的重了;他也很想找到个解决的办法,很明显,他不断挣钱改善生活的办法并非最好的方法。

“你觉得呢?”半晌得不到任涛搭话的周悦娘不自觉的问出了声,打定主意先说服任涛,不为自己的“换亲”;只为那个可怜的女人。

“我娘很固执。”任涛干巴巴的挤出了一句。

“你觉得你娘对我小叔有没有点特别?”周悦娘暂时不会放弃这个一举多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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