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十八娘醒来的时候,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帐,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不在长安的冠军侯府里,这里是晋阳。

她伸了伸手,阳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带着许许余温。

“小娘,你醒了,侯爷在外间练剑,奴伺候你洗簌吧!”南枝替十八娘将床帐挽在金钩上,又取了厚厚的皮袄过来。

十八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屋子里头烧得暖和,穿个小袄就成,穿多了像头熊一样,行动不便。”

南枝却是笑了,“侯爷说今儿个要带您去军中呢。”

十八娘心中一紧,适才那种无追兵在身后的闲暇感,顿时没有了。

她差点儿都忘记了,他们现在是李唐,是随时都会开拔的大军!晋阳这个地方,并非是她们的久留之地。

到最后,十八娘还是穿上了一身火红的戎装,头发如同男子一般高高的用玉簪子束起,粉黛未施,一脸英气勃勃。

门外的李子期见十八娘出来,长剑入鞘,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待用过朝食,我待你去见故人。”

夫妻二人去了花厅,只见沈泽罕见的用着手指戳着一个孩子胖嘟嘟的脸颊,一戳一个窝窝,一戳一个窝窝,那孩子瘪了瘪嘴,眼中含泪,险些要哭出来。

一旁的秦昭心急火燎的看着,又不敢上前阻拦,看着十八娘走了进来,赶忙递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十八娘眼睛一亮,从沈泽怀中抢过着孩子递给徐窦,“父亲,孩子脸都被你戳红了。”

沈泽一看,还真是,那孩子的胖脸上,有一团红红的印子,他轻咳了两声,掩饰性的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儿。

“太原周围的豪族,都要拉拢过来,十八娘先去范阳寻求你祖父的支持。”

李子期要拦,十八娘却摇了摇头,“理应如此。”

他们的势力还太弱小的,需要争取更多的世家支持,范阳沈氏与旁的家族不同,大约是因为每一任的族长又是青山书院的山长,是以族长的权势,比想象中更大。

若是十八娘能够争取到祖父的支持,那何愁范阳沈氏不站在他们的身后?就算是不成,他们也需要更多的军备粮草,沈泽同十八娘的根基都在那里,自然能够更容易得到回报。

一行人用过朝食,十八娘翻身上马,同李子期去了山中,这山便是李子期当时在地图上标明的那座,沈泽同李世民打虎的那座山。

远看是一座山,走近一看却大不相同,这山中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山谷,十八娘顺着山洞走进去一看,顿时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这山谷之中,军士们光着膀子正在演练,呼喊声整天。

而在他们的身旁,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打铁的邦邦声此起彼伏,那些铁匠身上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的,顺着背脊流了下来。

看到李子期他们也没有停手,只是笑着唤了一声,“将军。”

十八娘看得新奇,远远地瞧见两个人从远处相携而来,这就是李子期来带十八娘见的故人。

左边的那位男子,也穿着一身工匠的衣服,只是颜色来得更深一些,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白皙的脸上有着乌漆麻黑的灰,耷拉着脑袋,被身旁的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训斥着,正是那会造唐炮的小师傅柳彦。

而在他的身旁,一个穿着紫丁香色罗裙的女子,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册子,叨叨叨地说着话儿。

一见到十八娘,举起手冲着她挥了挥,快步跑了过来,“沈十八娘,好久不见了,没有想到,你竟然嫁给了李子期,真是便宜他了。不过当时,我便觉得你们能成。”

十八娘眨了眨眼睛,“萧姐姐,我当时觉得你和柳公子也能成。”

萧蓉一听,与十八娘相视而笑,顿感亲切起来。

当时她就在想,柳彦这么有本事的人,若不被人保护起来,要不就只能为军中效力,要不就得死于非命,原来李子期一早便将他藏到这山中来了。

十八娘远远望去,这山中大约有上万军士,整整齐齐的站在校场之上,装备齐整,一个个的神采奕奕,显然个个都是好手。

心中更是大定,这些人,应该就是李子期的嫡系和亲信了。

李子期拍了拍十八娘的肩,笑道:“十八娘,看到那根柱子顶上的白点儿了么?你能不能一箭射中它?在这个校场里,能射中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十八娘了然地看了李子期一眼,心知李子期是想让她立威。

她初来乍到,若是不想日后被人当成是李子期的附庸,就得一鸣惊人,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

就想当初在松州,她先不先把那些白户打趴下了,怎能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

“拿箭来,看好了!”

这杆子之所以很难射中,不光是因为它离得远,又很细,而是因为它立在一个风口之上,总是不停的没有规则的晃荡着,让人几乎看不清楚目标。

十八娘搭上弓,轻轻地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校场里不少发现了这边动静的大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十八娘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满是不屑。

女人嘛,就应该回家生孩子!要不就像柳夫人一样,管着他们吃饭穿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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