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道是该为宝珍被刺感到高兴,还是该为王三这个贱人辜负了她而感到沮丧。

整个人都有些混混沌沌的,这该死的梦,总是做到一半儿,就没有了,闹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小娘,你可算醒来,奴唤了你好久,都没有唤醒。”南枝说着,眼里都是血丝儿,若是摊开她的手心来看,里面都是一个个血红色的指甲印儿。

十八娘一愣,看了看外头的日头,的确是比寻常晚了些,今日明明说好了,要早些启程去清河的。

“许是因为我近日老做噩梦,所以贪睡了些。”十八娘看了看窗外的大树,虽然春日尚未来到,但是这些树木迟早是要发芽了,就像是她的病,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南枝拼命的点头,“一定是如此的,以后南枝给小娘上夜,若是小娘想喝水,也能有个人倒。”

十八娘知道南枝不放心,点了点头。

南枝给十八娘换好了衣衫,又梳妆完毕,这才出了屋子去唤朝食,一出门,整个脸上的笑容就都没有了。

西屏焦急的走了过来,问道:“要不要告诉侯爷,小娘是不是病发了?”

南枝脸色一垮,厉声说道:“西屏,之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么?你的主人只有小娘一个。若是小娘想要告诉侯爷,自然会说,你不要自作主张。”

西屏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南枝见她害怕,这才缓了语气,“侯爷如今一心打长安,你便是同他说了也没有用,他又不是神医。你去寻东珠,让她告诉咱们手下的铺子,尤其是回春堂等几家医药铺子,加紧打听药王的消息,悬赏重金再所不惜。”

西屏点了点头,她向来没有什么主意,这些动脑子的事情,都是东珠和南枝说了算的。

十八娘简单的同祖父母辞了行,便让车夫赶着马车去了沈氏的坟地,鲁萍便被葬在了这里。

这个墓穴极大,在她的旁边,还留出了一些东西,这是留给沈泽的。

十八娘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他们错了一辈子,死后还得葬在一起,也真是让人无奈……

十八娘斟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母亲,十八娘来看你了。你已经大仇得报,害死你的武归,段齐还有朝华,已经部死了。大兄的腿也好了,我应承你的事情都算是做到了。除了琴娘,琴娘我教导不好,就把她留给你这个当娘的来教导了。”

其实若是鲁萍活着,就她那个性子,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一定好!

鲁萍到底不是她的亲娘,时至今日,她也算是还完了恩情,了却了这么一桩事儿了。从今往后,她只欠李子期一人的了。

马车一路前行,朝着清河驶去。

清河崔氏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在汉代就已经是有名的世家大族了。与沈氏由十八娘的祖父话事不同,清河崔氏现在出来主事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郎君,名唤崔九。

他虽然不足弱冠,却没有任何人敢因为他的年纪,而看轻他。

一靠近清河崔氏的祖宅,十八娘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里实在是太干净了,简直是一层不染,别说什么残雪落叶,就是一点儿泥星子都看不到。

还离得远远地,便有崔氏下人设了路卡,“来者何人,可有何事?”

十八娘撩起帘子,远远地望着那暗沉的大门,一颗颗的铜钉在太阳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简直亮得能够照出人影儿来。

北流答道:“冠军侯夫人,范阳沈氏十八娘,求见崔九郎。”

那崔氏下人脸色一变,如今李子期已经从太原起兵,李唐声势浩荡,眼看就要与赵楚生死一战,这个时候,沈十八娘不待在太原,不待在范阳,竟然来了清河。

若是她有什么事儿,那清河崔氏岂不是要陷入无谓之争?

那下人也不搭话,却是进了屋里头,拿了一个布袋儿,认真的说道:“你们也知道的吧,我家九郎刚继任了族长,他最喜洁,见不得半点污渍,你们风尘仆仆地……可能给鞋子戴个布套儿?若是能换套衣衫就好了!”

北流简直被气了个半死,天下没有见过这么无礼自大之人!

“这就是你们清河崔氏的待客之道?我们若是不换呢,你家九郎莫不成会死?”

那下人显然是听多了这样的质问,义正言辞的说道:“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家九郎说,若是让他看到了脏东西,他会恶心死,可我会真的死!”

十八娘噗呲一笑,这个崔九郎果然如同传闻之中一般,顽劣难相处。

只是他若没有点真本事,诺大的清河崔氏,怎么会交由他来掌舵?分明就是那些老狐狸们,觉得他已经够本事,决定一族人的命运了。

“北流,咱们换上一换又何妨?当然了,如果让我知道是崔九耍着人玩儿的,那也是会死的。他会被我打个半死,而你会被我杀死!”

那下人听得,一下子脸色苍白起来,整个人无力的弯下腰去,苦笑道:“夫人说笑了,我们九郎是胎里带来的毛病,怎么敢戏弄贵人,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他哆嗦着走了几步,突然又顿住了,小跑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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