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大夫返回到屋里,另一个留在原地和茶楼老板说:我们这只是乡里的卫生所,条件太差,根本没有那些做核磁共振的设备,你们最好赶快去县医院,那里医院设备齐,你朋友这种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先给他打一针甘露醇,这能暂时的降低血压和稀释血液,你们还是尽快去县医院确认。
那个进屋取药的男大夫出来,手里拿了一瓶药和打点滴用的器械。医生让支行长坐到后座,一手举着药瓶,让我侧躺着头枕着,支行长的大腿。此时我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我还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茶楼老板和支行长开始打电话,联系县医院,我虽然心里感觉他们有点儿小题大做,但身上真的很难受,就没有阻止他们。
我看到了县医院的大楼,很现代化的新建大楼。越野车停在门诊部的门口,支行长打开车门先下车,我跟在他的后边,我的一只脚刚着地,腿一软,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地上,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下通透了很多,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而且很嘈杂,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支行长的名字,让他帮忙联系我老婆和我弟弟,我还睁着眼睛,能看到东西,脑袋也在飞速的旋转,脑海最深处的求生本能告诉我,要是我老婆和我弟弟能尽快的来到我身边,我就死不了。
我被人抬上了推车,这种推车,我在电视里见过,医院抢救人的时候用的,我看到了推车人有装修老板,陈处长。
我被人推着上电梯上楼,我睁着眼睛,除了思维之外别的都不能动。我被抽血,被送进各个房间检查。我看到医生拿着我的片子,和装修老板等人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我听不见。然后我看到装修老板拿出电话,他们开始把我往楼下推。我被推上救护车,装修老板陪我一起。我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感激,刚才我还心里害怕他们会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救护车上,救护车呼啸着驶出,装修老板把头楱到我的耳边对我说:没事儿别害怕,咱们直接去春城,去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我在那儿都联系好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眼皮好沉,真的好想睡觉,但是我很害怕,因为电视上总看到,不能睡着,一旦睡着就醒不过来了。我虽然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但是我知道一定很严重,县医院救治不了,所以我才要转院到春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这是省内最好的医院,国都有名,我不敢闭上眼睛,心里在胡思乱想着,努力的祈祷不让自己睡着,祈祷着不要堵车,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忽然袭过来的恐惧,真的把我吓到了,忽然感觉生命好可贵,我之前所追求的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好像一直在虚度,在浪费我自己的生命。李开复说过,当生命的红灯亮起,一切身外之物都如潮水般的褪去。
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划破夜空,天黑了,救护车停在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部的门前,我被从救护车上推下来。我第一眼就看见了我老婆,她摸摸我的头,安慰我说没事儿,让我睡一会儿,我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是一个宇宙大家族的成员,是这个宇宙大家族精心培养的青年才俊,在执行一次护送任务时,由于我的指挥失误造成了重大损失,我被流放到一个蛮荒的星球,那里没有白天,只有黑暗,我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不停地劳作,陪伴我的只有一只通体发黑的小鸟。我知道我不是被抛弃,只是被暂时的遗忘。
我到了春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专家看完我的片子,直接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我在重症监护室安静的躺了9天,因为我脑袋出血的位置是在脑干,不能手术,只能用药,通过我自己身体的调解,脑部慢慢把血管里流出来的血液吸收,破裂的血管自行愈合。在这9天里,已经离异的爸爸妈妈,没有考虑过我在抢救,命在旦夕,他们在我家大吵一架,爸爸摔门而去。
闹着玩儿抠眼珠子,我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好几家单位知道我得了这种病,而且命在旦夕,直接单方面儿和我公司终止了采购合同。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