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平阳侯府这样的府邸,豢养暗卫不稀奇。

眼前这暗卫是老夫人近前的人。

“母亲安好?”柏炎语气不冷不淡。

暗卫应但淡声:“老夫人说她安好,就是有些想念侯爷,说侯爷在元洲城想必事应当也办完了,问侯爷何时启程回京?”

柏子涧目光瞥向柏炎,老夫人的言外之意,应是侯爷在元洲城接走夫人,眼下又往平城去,老夫人都了如指掌。

仅刚才一句,眼前的火.药味儿便浓了起来。

柏子涧不由皱了皱眉头。

既是平阳侯府来人,便是侯府的家事,区廷等人未曾上前,都在原地候着,也只有柏子涧在柏炎近前。

柏炎嘴角微挑,“劳母亲记挂,朝中允了儿子半年假,儿子还想多在外面呆些时候,晚些再回京”

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暗卫似是也隐隐笑了笑,继续低头应声,“老夫人说侯爷想在外面呆多久便呆多久,老夫人都没有意见,只是平城一行还望侯爷慎重。侯爷如若只是身边缺人伺候了,那平城这趟,侯爷去不去都无妨;但侯爷若是想娶侯府的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是,侯爷勿操.之过急了。”

言及此处,暗卫缓缓看他,眸间隐晦笑意,“老夫人说,侯爷不是已经在远洲城踩着柳家昭告天下了吗,这苏家的女儿想必也无人再敢染.指了,老夫人的意思是,侯爷若是想娶,何时娶都是一样的,不如先放一放,等回京中同老夫人商议之后再议去平城的事也不迟。”

暗卫脸上整张青面的獠牙面具很有几分阴冷,再配上先前这番话,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长翼是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暗卫。

若换了旁人,柏炎哪会顾忌。

侯府的暗卫都在母亲手中,是件棘手之事。

柏炎又是低眉笑笑,悠悠道,“这怎么办,怕是暂时回不去了……”

柏炎言罢,又唤了声,“子涧。”

柏子涧会意,将先前军鸽上取下的字条递与柏炎。

柏炎拆开看了看,笑了笑,朝长翼叹道,“看模样要让母亲失望了,军中来了消息,西南边关生了战事,要儿子赶去西南边关一趟,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京中同母亲一道商议婚事了。”

那唤长翼的暗卫笑了笑,只是笑意藏在面具下,叫人不怎么能看清。

柏炎亦笑笑。

……

那一骑绝尘而去,苏锦正好在帘栊的缝隙里,看到一道黑衣背影。

她想起方才柏炎叮嘱的不要出来,不要探头看,目光不由一沉。

也便是这目光微沉,那青面獠牙面具也正回过头来,勒马看了看马车的方向。

“苏家的女儿啊……”长翼叹了叹,早些年就想着要娶,兜来兜去,终究还是想要娶回来……!

长翼淡淡垂眸。

……

长翼走后,柏炎的脸色便一直不怎么好。

没有折回马车中,只是同柏子涧一处并骑。

“侯爷,真要去西南边关吗?”柏子涧不知他先前是特意说的,还是西南边关真有军情。

柏炎心不在焉应道,“是军情告急。”

“不应当啊……”柏子涧隐约觉得何处不妥。

柏炎淡声道,“有什么不应当的?有人不想我这么快回京,所以特意在西南边关留了个位置出来,让我坐山观虎斗,要不,你以为长翼为什么会来?还不成真是催我回京商议婚事的?”

柏子涧眼中诧异,“不是……老夫人让侯爷回京吗?”

柏炎嗤笑,“她就是不想我回京,才会让长翼来激我,她若想我回京有的是手段。”

柏子涧是未想明白,侯爷心中亦自有准则,但西南边同平城是然两个方向,若是西南军情告急,怕是……这一趟去不了平城了……

柏子涧是想起了夫人,侯爷早前是说要同夫人一道回平城的。

眼下,似是需得去西南驻军了。

“还有多久到洛城?”一侧,柏炎忽然问。

柏子涧愣愣应声,“前方应当就要到了洛城了,可侯爷,我们今日不在洛城停留,是要去意城留宿……”

柏子涧以为他记错。

柏炎吩咐,“去洛城。”

柏子涧顿了顿,柏炎已打马扬鞭往回。

马车中,苏锦正捧着手中的书册,但实则一行都未看进去。

她背靠着引枕,心思飘至别处。

……“你呢?这一路,一分也未与我动过心?”

……“阿锦,你动过心了……方才……”

她轻叹一声,有些恼火地仰首扶额。

她与柏炎……

光仰首扶额还不够,苏锦又将手中的书册翻开,搭在脸上,捂了个严严实实,书册下,又是轻声一叹。

她是如何这么轻易被他看出的?

她方才是动心了……

苏锦心中纷乱如麻,马车缓缓停下,有人正掀起帘栊上了马车。

也因得马车缓缓停下,挡在她脸上的书册掉落下来,她眼下最不想见到的人,又似是隐隐最想见的人,这一刻又出现在眼前。

苏锦淡淡垂眸,掩了眼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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