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没有任何理由,除了都是穷光蛋之外没有什么共同点……但是实际上,我调查过之后发现,他们身上的确发生过一件相同的事情。”

“死在血河屠杀案里的一百多名蒸汽工人都曾经在三个月前参与过‘某位贵族’的一次地下排气管道整理工程,这个工程的薪资待遇貌似是在蒸汽机械工厂里工作的三倍……这很不寻常,因为这份工作并不是特别困难或者危险,那些噬人骨血的资本家和贵族不可能会突发好心把钱送给贫民。”

“然后我进行了一些调查,可惜的是这部分的信息被隐藏的很好,大部分的内容部都被抹除了,就连我用上了一些地球的侦探手法都没有太多的收获,我不仅调查不出那次工程的具体负责人是谁,甚至连他们整理的是哪部分的地下排气管道都不清楚……”

“很明显,这意味着那次工程绝对不像是对外公开的那么简单,其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秘密……那些惨死的人,说不定是被‘灭口’了。”

“不过,好在我刚刚找到了鲍尔的资料……他在两个月前,那次地下排气管道整理工程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这家伙因为一次偷窃被巡警抓走,关押到了现在。今天那些巡警终于发现再也没法从这个快要在监狱里烂掉的穷光蛋身上榨出来更多油水,索性傍晚直接把他放了。”

薇儿娜娅用烟斗指向了窗外能看到了那栋棚户,眼里闪闪发光的说:“就是那里,他是个独居的单身汉,只要这次我能控制住他,就能得知那个工程背后的真相!”

“你说的……很有道理。”萧遥有点没反应过来,事情进展的太快太顺利,重磅情报一个接一个的被薇儿娜娅抛出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今晚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突破。

虽然他感觉薇儿娜娅的推理之中貌似还有一些漏洞,不过问题不大……他也认同一件事:那个叫做鲍尔的工人,绝对会是事情的关键之一。

“外面,有人来了,应该就是他。”萧遥听到了冒雨而来的脚步声,只听声音似乎是个脚步有些虚浮的大叔,没过多久,两人就看到了窗外正在走向那个棚户区的踉踉跄跄的男人。

……

鲍尔一脚把自己房间的大门关上,淅淅沥沥的雨水沿着他潮湿的衣服滑落,他扯了一块破旧的黑毛巾擦拭自己的脸颊。充血的眼瞳和抽搐的嘴角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他用颤颤巍巍的手深入了口袋,抽出了一支彩虹般的针剂。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这支针剂,喜极而泣,如同自己在捧着一件千金不换的珍宝,如同那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终于回家了。

那些该死的巡警,那个该死的监狱。

把自己关押了那么久,让自己错失了多少次参与“工程”的机会!让自己损失了多少这种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

针剂里彩色的粘稠液体缓慢的流淌,在晃动的烛火下闪烁着一种别样的魅惑,美丽如同童话里天使赠送公主的花环。

“幸好,在被巡警抓走之前把你藏到了下水道……幸好,没有多少人会在肮脏的下水道里找东西……”鲍尔嘴唇哆哆嗦嗦的呢喃着乱七八糟的话语,他兴奋的拉起了袖子,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诚恳的、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呢喃着乱七八糟的颂词,将针剂尽数推入了自己的手臂之中。

天国的大门仿佛在他的眼前,无尽的光亮从前方的大门中涌出,他感到身体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像是飞翔一般前往那彼岸的乐土……

然而现实中一切的光怪陆离都没有发生,苍白的色彩从那些针孔所在的位置向着鲍尔的身蔓延,汗毛大片大片的脱落,皮肤下的肌肉与骨骼一点点收缩绷紧成怪异而扭曲的模样。

他终于发出了垂死野兽一般的哀嚎,所有美好的幻象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痛苦——

从他指尖延伸出去的角质生长出的利爪在结实的地面上抓出大片大片的石屑,高高昂起、在痛苦中扭曲的脸孔上,退化收缩的双眼只剩下了两道窄窄的缝隙,被拉长的像是触手一般的舌头末端出现了鲜血淋漓的分叉……

鲜血从他身的每一个毛孔里疯狂渗出,就像是血液成为了被他的身体排斥的外来物,瀑布一样流淌在了地上积蓄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潭,他的身体变得越发干瘪却越发强壮……

那针剂的注射终于让他体内的成分与构造渡过了某个极度危险的临界点,这一刻属于“人”的一切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的褪色,他正在一点点的由人类变成黑夜里苍白的噩梦——

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