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球蹲在高高的院墙上,嘴里嚼着草根晒太阳。

他身边蹲了一溜儿矮小的身子,性格腼腆的大葱打着颤朝墙下望了两眼,生怕一不留神就给自己来个倒栽葱。

馒头皱着小脸摸了摸肚皮,哼哼唧唧地说:“奶为啥让咱们呆外面?是不是送米的人又来了?咱有啥见不得人的?我都快饿死了,早上就吃了一口脏馒头!”

豆芽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你就知道吃,跟个小猪猡似地!奶让咱出来就出来,你咋那么多废话呢?再说了,谁让你吃李四的东西的?”

小葱捧着白净的小脸,摇摇晃晃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看得一边的红薯胆战心惊,生怕她把自己给晃下墙去。

麻球突然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手搭凉棚朝某个方向张望。

“老大,你在看啥?”红薯见他脸色不好,好奇地挪步挤了过去,差点把豆芽给挤下墙头,大葱伸手拉住豆芽,又差点被他带下去。

“你瞧,那是刘叔不是?”

红薯朝麻球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刘树强和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纠缠在不远处,两人都神色激动,看似正在争吵着什么。

“走!咱去看看!”麻球一声令下,小萝卜头们一个接一个顺着墙头滑溜下去,男娃牵着女娃的手,稳稳落在地上,动作轻盈如鼠。

刘树强和瘸子李四正吵得不可开交。

“说好了只供给咱们,你咋能反悔呢?”

“我说你咋这么霸道?咱签契了吗?我这些宝贝过得了明路吗?你还想让我专门为你捂坏咯?”

“不是你说包圆了给咱们更便宜吗?你这人咋有一出说一出?”

“对了,我就为混口饭吃。可不是有一出说一出吗?”

“你……”

麻球疾步跑来,站到刘树强身边板起小脸面对李四“叔!你给我说说,他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嘿!你个小兔崽子!”李四见麻球对刘树强亲近得很,气得直翻白眼“往常我可没少照顾你们这帮瓜娃子,你怎地还胳膊肘朝外拐呢?”

小葱蹬蹬地跑过来,一脸认真地说:“刘叔才照顾咱们呢!经常给咱带好吃的,还有虎子哥,还有娟儿姐姐。还有我没见过的胡婶子!他们家都是好人!”

馒头连呼带喘地接口道:“就是,李四,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今儿早上你吃馒头掉在地上半个,哄我说是干净的,害我吃了一嘴的泥!哼!坏蛋!”

刘树强抚着胸口直顺气,一脸疼爱地看着这些小娃娃。

“好,好哇!”李四脸泛青黑。拐着瘸腿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说“我自己的宝贝,爱怎么卖就怎么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轮不到你们管!”

刘树强急了,忙拨开身边的小娃儿,向前追了几步“你这人咋能这样?为啥卖的好好的就不卖了?咱有啥地方得罪你了?”

麻球的脑子转得飞快,他眼前一亮。几步窜到刘树强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叔,这死瘸子想抬价!”

刘树强一愣,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为啥?这天这么热,就算有水井也存不住呀?快点吐出去才是正理,咋还想抬价呢?”

豆芽窜到麻球身边,抬着小下巴一脸不屑地说:“叔!你们家最近早点生意做得好,瘸子眼红了,所以想多要点!”

刘树强恍然大悟,一脸为难地看着那黑洞洞的小破屋。

自家的早点生意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现在又正在西街找房子搬家,现在赁个屋子,房租最少也要半年一付,哪有余钱满足这瘸子的狮子大开口?

馒头鼓起本来就圆润的脸颊,扯着刘树强的衣角说:“叔,你别听他的!你答应他一回也就算了,但要是以后他还涨价呐?”

刘树强突然一笑,虽然笑容中含着点苦意。但他实在很心疼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小娃子们也都学会了他们的乡音。

唉,这些小娃子还真挺机灵的!若是有爹娘管教。以后难保不成大器!刘树强如是想。

站在小葱背后的大葱一直不说话,她见大家伙儿都没了声,才扭扭捏捏地轻声说:“我……我有个办法,你们看成不?”

瘸子李四本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他风里来雨里去,几乎走遍了紫阳县的大街小巷,买货的同时也认识了许多人。

自打去年被马车撞到了腿,货郎这买卖就难做了,毕竟这是门靠脚力的生意。

但他也因祸得福,被那马车的主人家赏了这么一处小宅子安身。

他本来以为这小小一间破屋没甚特别,好在能遮风挡雨,却无意中在屋子背面发现了一处藏在地下的冰窖。

如今天儿越来越热,冰块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往上走半个月,街边还有些卖冰碗儿的摊面。

若是再过半个月,那些摊面就要开始进不起冰了,到时候冰碗儿能涨到二十几文一碗,只有那些有字号的铺面才卖得起!

但他一个瘸腿汉子,倒腾冰块显得太惹眼,若是引来贼人反倒不美!

李四思来想去,突然想起自己走街串巷时认识的各路街坊,近期和人拉话聊天时打听到,这灾民一日不走,菜市场就处处翻金,连一把小菜也能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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