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业寺虽比不得长安城里那些皇家寺院恢宏气派,因是律宗祖庭,也颇受朝廷器重,雄踞在这凤凰山的山腰上,倒也别有一番洞天。

苏宁儿在那棠华院里闷了一个多月,此时来到这幽深僻静之地,一时竟有了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惬意感。

填饱了肚子,她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跟着霜儿从厢房这边慢悠悠的往着寺院堂屋过去,一路都在欣赏着眼前能看到的美景。

压着步子,缓行到堂屋外面时就开始听到齐氏的说话声音:

“小郎如今还是要勤勉些才好,既然那妇人宁愿背着吃官司的风险也要与你恩断义绝,可见小郎是不占理的,你父亲与兄长在世时总是惦记着你,小郎如今这样怕是很难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眠,往后小郎便留在长安城中吧,我虽不能说服你那兄弟兄嫂将你接回府中,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郎就此沉沦,总得为你寻些路子。”

“长嫂为着阿宁的事情已经劳心费神了,就别在为我这泼材伤了身。”

听着男子的自责声,苏宁儿与霜儿一道面色冷静的入了堂屋。

齐氏端坐在厅堂左侧,见到苏宁儿过来,不由得张嘴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饮了一口,注视着苏宁儿,指了指对面的中年男子道:“宁儿,快快拜见你浪家十三叔。”

苏宁儿神色有些木讷的打量了眼那中年男子,怯怯的揖了揖身,嘴角不觉微颤了一遍:“宁儿见过十三叔,十三叔堂安。”

浪十三微眯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背着手围着她细细瞧了一遍,撅着嘴像是自顾自的念道:“阿宁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

说着他又走回茶几旁,拿起一块布帕包裹着的物件过来交到苏宁儿手上,温温的笑道:“这个是你父亲当年送与我的护身符,可灵验了,镇得住鬼神,避得了奸邪,今日我便将它交到阿宁手上,但愿兄长在天之灵能庇佑阿宁你从此顺顺遂遂的。”

苏宁儿见他双手合十,一副虔诚有加的样子,果真是攒足了心意,握着那布帕时身子却不自禁的抖了抖。

“好啦,小郎,你有这份心也就够了”,齐氏招了招手:“还是坐回来吧,这丫头自打苏醒过来脑子就不大灵光,怕是还得养上一阵子,你别又吓着她了。”

“我瞧着倒还挺好的”,浪十三一手垫着下颚琢磨着坐回了座椅上。

齐氏又面向着在他旁边默了半晌的青年男子,微蹙着眉犹疑了下,而后又缓缓道:“这是你十三叔在浪家的子侄,小的时候你们在扬州时还见过的,宁儿可还记得?”

苏宁儿愣愣的瞧了眼那青年男子,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一副憨厚可欺的本分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她这母亲为自己寻的上门夫婿。

还在思量着,却见那青年男子正注视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慌,连忙摇了摇头:“宁儿、宁儿.......”

“哦,年代已有些久远,宁儿妹妹不记得浪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等苏宁儿说完,那青年男子便赶忙起身替她圆说。

苏宁儿紧张得小脸红扑扑的,这场面委实尴尬了些。

齐氏握起苏宁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温眸相望着,再与她说话时又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这呀是浪家的大郎,单名一个翟(di)字,字凌风,为人最是忠厚,过两年便到了弱冠之龄,往后也留在长安城与你十三叔讨生计了,免不得要时常遇见,今日就当是重新相识了。”

听着“时常遇见”这样的字眼,苏宁儿又忍不住瞟了眼那浪翟,却见他那张脸突的现出一抹红晕,跟个姑娘家似的,弄得苏宁儿心里一凛,浑身好不自在,只得镇定着与他躬了躬身,赶紧坐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浪翟穿的虽是朴素,看上去还带着些乡野汉子气息,但行为举止却甚是温文儒雅,说话前先是与齐氏拱手作了作礼,然后目光嶙峋的扫了眼苏宁儿,温声说道:

“得知宁儿妹妹身子近来不大好,浪某在扬州时也学过一些浅薄的医术,等回了长安城我去配些药方为宁儿妹妹再调理调理,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定能让宁儿妹妹完康复的。”

苏宁儿其实也没觉着自己身子有多不好,无非是一些记忆还未完恢复,不过他这话听着却是十分暖心,也不等她答谢,便见齐氏欣慰的笑道:“如此倒是劳大郎费心了。”

“不打紧的”,浪翟心疼的看了眼苏宁儿:“小侄痴长宁儿妹妹两岁,本该照应着些,宁儿妹妹前阵子受了这些委屈,大郎只恨不能为伯母与宁儿妹妹分忧,也唯有尽些绵薄之力了。”

“大郎这份心意足以让我们母女铭记于心了”,齐氏说着目光轻抬,看向堂屋外面,天色已现昏暗。

与叔侄二人叙了这许久的话,齐氏先前本想着中间将苏宁儿叫醒,免得耽误了他们回去的归程,无奈这浪家大郎太贴心实诚了些,硬是没舍得让人去唤醒苏宁儿。

眼见着诸事已见分晓,齐氏心里已松快了许多,令庆春将手中托着的一个沉甸甸的木匣交到浪十三手上,耐声叮嘱道:“山路难行,趁着还能见天,小郎你便领着大郎下山去吧,拿着这些银钱到了长安城先寻个落脚的地方,其余事情等我与宁儿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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