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如蔓在肃州城寻人无果,先行回了药铺,休息一晚,便又回到了肃州。
然这一日并不是在城内游走,而是往城外大小各处,及靠近辽州与肃州的边境处四处走着,碰碰运气。
然从上午晃悠到傍晚,仍是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有些挫败。
只是一切才刚刚开始,也没有要放弃的道理,更何况,除却肃州,那女子更可能在辽州境内。
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了三个月后。
肃辽交界之处及肃州境内已无处可寻,如蔓便寻了身辽族男子的衣服,如往常一般,变作张永平的模样,入了辽州境内。
她得了仙界者的便利,不受言语困扰,辽族与汉人的相貌又相差无几,这才顺利入了辽州。
然这也并不说明,辽州一个汉人都不曾有,只不过大多数的汉人,在辽州都无法立足罢了。
这辽州有广阔草原,亦有荒芜戈壁,虽两者大相径庭,却都辽阔无垠。这里的风土人情,是中原所不曾有的豪迈与苍茫。
如蔓便这样惬意走着,风吹过,吹起满怀的豪情。
入了辽州,肉眼所见的人烟稀少。众所周知,辽族以游牧为生,居无定所,这为寻人又多了一分难度。故而辽族不兴大建房屋,只搭帐篷,以便于随时搬迁。
并且辽族帐篷不如汉人的房屋密集,都聚集在一块儿,而是稀疏散落各处,相隔甚远,近些的只需走上几百米,远的却要走上好几里路。
“若此时有一匹马便好了。”如蔓沉醉在这广阔天地,顾自说道。
的确,骑马在这片无垠的原野上奔跑,是何等的肆意洒脱啊。
不过没有马,倒也不用遗憾,又不是永远都不来了。日后若有机会,定是要约上萧何意,同他来此处看看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如蔓已过了好些帐篷,突然有些口渴,便想着找条河流取些水喝。
于是,她便四处张望,又竖耳寻听水流声,待水流声越来越清晰时,便加快步伐往那河边走去。
来到河边,有三五个妇人在河边浣洗衣物之类,见状,如蔓便往最上游走去,伸手往河里取了一抔水,趁水还未从指缝间滴漏时,赶紧喝了下去。
然这喝水一事,却歪打正着,走了狗屎运,让如蔓见着了目前最想寻见之人。
河边突然来了个陌生的男子,这几个妇人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
然便是这一眼,便是让其中的一位妇人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然如蔓却未曾注意到,只顾着自个儿喝水。
那妇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一时发了愣,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竟忘记了手中的衣服,差点被水冲了去。
反应过来,忙用手抓过那还未漂远的衣服,拿了石头压住,湿手往衣服上蹭了蹭,直起身便往如蔓那边走去。
“永……永平?”妇人开口说着拗口的中原话。
听见声音,如蔓停滞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不会这么巧罢?她心中有些诧异。
入眼的是穿着一身棕灰色辽族服装的妇人,身量比化作张永平模样的如蔓矮上半个头,大概四十岁的模样,晒得有些黑,眼角有细细的皱纹,观其轮廓,年轻时也算是个面貌清秀的女子。
那妇人见如蔓抬起了头,打量一番,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嘴里用辽语自言自语道:“原来也不像他……”
“像谁?”如蔓故意问道,“张永平么?”
那神色失望的女子复又惊诧起来,并未回答如蔓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你是谁?”
如蔓站起身,面对着这妇人,认真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同那张永平倒是有一丝关系。”
其实如蔓说这话,只是为了在妇人面前鼓弄玄虚罢了。早在这妇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不是没有过几番猜测,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而如蔓如今这么说,何尝不是为了更接近这妇人一分。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妇人打量如蔓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如蔓勾了勾唇,笑得有些神秘:“你觉得呢?”
“他是汉人,可你怎会说辽语?”妇人疑问不断。
“学的。”
说罢,一时无言,二人沉默着,却仍在相互打量。
“原来,你便是他家书里说的曾救过他的那位辽州女子。”如蔓了然一笑。
如今遇见,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家书?”虽是疑问的口气,她眼底却有一丝了然。
“嗯,家书。”如蔓点了点头,“他如今在哪?”
“你是来寻他的?”
“是,他已有十多年未给家里寄过信了,不知他下落,家人很是挂念。”
妇人的眼里有些黯然,望着远方毫无边际的旷野,她叹了口气,嘴唇嚅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她才转回头来,忧伤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这下轮到如蔓诧异了,“可家中从未收到过讣告。”
“他不是在战场上死的。”
“那他?”如蔓探究道。
妇人深深看了如蔓一眼,又叹了口气:“随我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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