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救他时,不为其它,亦不管他是不是汉人,见他身受重伤,只觉得是人命关天……”

赫娜细细道来,过往渐渐浮现。

那日张永平被辽军追赶,无奈跨过边境线,踏入了辽州境内,只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他拖着受伤的右腿,忍受着阵阵刺痛,茫然地在这旷野中奔走。

走了许久,终于是体力不支了,倒在了一个不知谁的帐篷外,昏死过去,一脸的苍白,不论腿上的伤有多少严重,早已是毫无知觉了。

而这个帐篷里头住着的人,便是赫娜。

张永平倒在她帐篷外时,她在里头听见了声响,以为是什么东西砸落在地,出门一看,竟是个受了伤的,又一身军装的汉人。

她心中有些忐忑,蹲上前小心查看着张永平。

眼前的人额上满是冷汗,右腿往外渗着血,看着都令人倒吸一口凉气,想来他是因为体力不支,痛晕过去的。

“喂,醒醒,醒醒!”赫娜试探性地推了推张永平,用辽语问道。

然地上的人还是昏睡不醒。

虽说在大多数辽族人眼中,同汉人算是宿敌,可着不代表就能见死不救。普通的百姓,大多都是良善的人,没有高位者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赫娜便是这样。

她虽看出地上昏迷的男子是个汉人,可既是倒在了她门口,总也不忍心见死不救的。

于是,她心一横,挽起衣袖,便将地上的张永平拖进了帐篷,放在了用旧木板拼搭的简易小床上。

赫娜用小匕首划开张永平伤处的衣物,将箭矢的箭头用匕首齐肤削断,又抓着剩下的那部分箭尾及剑身奋力一拔,那箭便被抽出了皮肉,带着一丝丝的鲜血。

昏迷中的张永平忍不住闷哼出声,然他却睁不开眼。

最后赫娜又翻找出家中常备的伤药来,洒出一些药粉敷在了他的伤口上,用白布条缠住。

完成后,赫娜便坐在小床前默默观察着,也好随时应对。毕竟她并不知道这汉人该不该救,且他醒来以后,见她是辽人会不会伤害与她?

这些都是赫娜所想不到的事,故而对于这未知的一切,总该有些戒备。可便是如此,救了这汉人,赫娜心里亦不曾后悔。

许久以后,张永平逐渐转醒。

睁开眼时,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些迷茫,有些疑惑。

我竟还活着么?张永平心中默默想着,有淡淡的喜悦。

他手肘撑着床,费力直起身来,四下环顾着,直到将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

“你是谁?”他有几分戒备。

看这帐篷,以及女子的打扮,很明显他还在辽族境内。并且,似乎是这位女子救了他。

他低下头,看了看受伤的右腿,伤口已经被处理了。

“多谢姑娘相助。”张永平虚弱道,语气感激。

然赫娜听不懂他所讲的汉语。

自他醒来时,她便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救他是对是错,亦不知他是好是坏,更不知他醒来以后,对她是何种态度。

然事实表明,她遇见的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她虽听不懂张永平的汉语,可看到了他感激的神色,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她又打着手势问张永平:“你觉得怎么样了?”

她嘴上虽说着辽语,张永平亦听不明白,还是努力地从她的手势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也知道了她并不能听懂汉语。

他指了指伤腿,打着手势道:“我好多了。”

说着,他便试探着下了床,又走了几步,除却走时还有些跛,已无大碍。

既然已经无碍,那在此处多留半会儿都不是什么好事。虽不知辽军会不会来此处搜寻他,若真发现了他,那这辽族女子也会被他所连累吧。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返回大营。

于是他再一次同这女子道了谢,又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只是我要尽快回到军营,不能在此久留。”

说罢,便瘸着腿,直直往门口走去。

赫娜虽对这些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见他走向门口,便知他想要回去。只是如今天色还亮着,若贸然出去,很容易便会被发现,届时又将落入危险的境地。

她便忙小跑过去,拦住了他。

“姑娘这是为何?”张永平打着手势,诧异不已。

赫娜有些急切地摇了摇头,又打着手势告诉了张永平自己的想法,最后又将他了回去。

张永平沉默一会儿,也觉她讲的话有几分道理:“姑娘所言有几分道理,想来我也只能等天黑了再回营了。”

说罢,便重新坐在了小床边。

等待天黑的时间实在漫长,张永平便偷偷打量起这辽族女子。她身着棕色长袍,袍子上染印着辽族特色纹饰,乌黑的长发编成了无数股辫子,肤色不似中原女子般细嫩,却是健康的小麦色。

一双细长的眼睛,不说多大,却很有神。眉毛浓密,有几分英气,相较起中原娇嫩的姑娘,别有一番风味。

那辽族姑娘倒是没什么顾忌地直直看着这张永平,并不多英俊,但也五官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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