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平死后,赫娜将其安葬,日日守候。
尽管对扬州仍存着一丝向往,她想看看他自小长大的地方,见见他所说的河道无数,船舫无数,因为她从来未曾坐过船。
可却只有一点点罢了,她还是想留下来,留在这有他长眠的土地,陪在他身边。
而扬州,终究是成了她遥不可及的梦。
“没有什么,比你挂念的人惨死在你眼前更痛苦了。这些年来,无数长夜,那场面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可我,毫无办法。”
赫娜平淡地讲着故事,她早过了那一想便要崩溃的时候,只是用这种平静而忧伤地口吻,一次一次地击打在如蔓的心上。
可偏偏这样,更让人觉得悲伤罢。
如蔓连连叹息,只觉这段往事令人唏嘘,本也算是一段美好姻缘,却只能是这种悲惨的下场。
究其原因,终究是世道不太平罢了。
如今边关战争又起,不知又要有多少“张永平”与“赫娜”了,在这高位者追求利益的战争里,平民百姓的命运就如同浮萍一般,漂浮不定,不知何日能安定下来。
如蔓回去以后,提笔想写信予远在扬州的张嫂,告诉她自己已经知晓张永平的下落,可她终究不知如何下笔。
纠结半刻,还是放下了笔,将写信的事放到了一边。
她似乎,许久未见萧何意了。
于是拿出小圆石,轻念咒语,圆石便泛起幽幽的光。
又身形一隐,闪身瞬移到了曾约定好的小湖旁,坐在曾坐的那块石头上。
未坐上多久,便听见一仓促的步履往她赶来。
“阿蔓!”来人掩饰不住眼中的喜悦。
如蔓站起身来,展颜一笑道:“小意,许久不见你了。”
“寻人的事如何了?”萧何意直勾勾看着如蔓,不舍得转移目光。
一说起这事,如蔓便又皱起了眉头,她叹了口气:“人是寻到了,可却是过世了。”
“什么?”
见他讶异,如蔓便同他讲了如何寻到赫娜之事,又说起了这张永平与赫娜的往事。
“原是如此。”萧何意叹息道,“世事果真是无常。”
“你呢?近来如何?”如蔓转头问道。
“不好也不坏。我军与辽军对战了几场,输赢参半,这战,难打啊。”
“是啊,如今的辽军不比过去了,辽州世子耶律宗绪野心勃勃,心机深沉,其手下主帅赫连察更是个难缠的对手。”
如蔓说着,面上不免露出一抹忧色:“小意,战场刀剑无眼,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的。”
听见如蔓关心自己,萧何意心中一股暖意流过。
看如今这形势,此次征战,怕是要比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还要费上更多的时间。
不出意外,辽州世子耶律宗绪将会是下一任的辽州王。这位辽州世子不似其父,只觊觎宁、肃两州,得些小利便心满意足了,他所要的,是直破京州,成这中原之主。
其手下的主帅赫连察,乃是曾经在辽州赫赫有名的草原将军赫连达光之子,身材魁梧奇伟,力大无穷,常使圆首蒜形狼牙双锤,面上横着一条长约四寸的伤疤,更显得凶狠异常。
虽说这赫连察其貌不扬,其妹赫连敏却是辽州第一美人。然美则美矣,却有一副蛇蝎心肠,善用毒与暗器,往往在他人恋慕于其美色之时,将其一招击毙。
且在赫连察手下,有七十八个铁面轻骑,杀人如麻,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相貌。这七十八人所到之处,便是血流成河之地,故而他们便是那日肃州屠城的主力,是边关百姓谈之色变的一支队伍,堪称地狱罗刹。
有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世子,加上得力的主帅及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便成了如今这般强大的辽军。
一说起战事,萧何意的眉头不禁深锁起来。如今沈元帅不再年轻,底下能人太少,除却些草莽出生的将士,领军的尽是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如何与如今的辽军斗?
而如蔓,心底似乎也有隐隐不安,她总觉得,过些日子总要发生些什么,而且,是与萧何意有关。
好在寻人之事已经完成,她倒也能常来找萧何意,若悄悄跟着,也很难被发现。
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六,年关将近,也不知在这宁州的第一个除夕,将怎样度过。
夜空悬挂着的月亮,早已如月初时那般,只成了弯弯的弧线,残缺又清冷孤傲,让人不自主便泛了些寒意。
二人散后,萧何意回到军营,又在营帐门口遇见了那厚颜无耻的袁未南。
“这大晚上的,又和哪家小姐幽会去了?”袁未南双手抱胸,拦在了萧何意的面前,笑得有些狡黠。
“别闹,起开!”萧何意不想同他多说废话,只低斥道。
“我偏不!”
袁未南那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看得简直想揍他。
萧何意紧了紧拳头,复又放下,心想着何必同他这无赖一般见识,便绕过他,走进了营帐。
袁未南见他绕过自己走向营帐,撇了撇嘴:“不好玩,真是不好玩。”
复又赌气似地说道:“不说我也知道,定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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