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腊月二十七,边关大雪。
四处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际,积雪刚一除尽,过一两个时辰,便又一尺多高。
多数从南方而来的士兵,都不习惯这边关的寒冷,及这不止的雪。
“可真冷啊。”守卫的士兵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感慨道。
“是啊,在桐州,我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另一守卫附和道。
这雪从昨夜戌时下到现在,仍是不止,反而越来越大,似要把人都生吞了似的。
沈元帅在营帐里,愁眉不展。
这极端的雪,为行军打仗增添了不少的难度,若遇上辽军来袭,更是件棘手的事。他曾与辽军交战多年,也晓得辽军在雪中作战称得上游刃有余。
可自己的军队,千里迢迢来此边关,不仅需要适应此地的气候,又得根据其气候地形制出新的作战计划,加上底下的士兵,从各州而来,气候各异,这些人能不能扛得住这严寒都是未知数。
长吁一口气,沈袁帅走出营帐,望着白茫茫的天与地,只盼这雪能早日停下。
腊月二十八,赫连察带领十万大军,往大营而来。
“报——”探子慌慌张张冲进沈元帅的营帐。
沈元帅眉头一皱,直直盯着他:“说。”
“赫连察及其手下十万大军,卯时从肃州城出发,现已至我军大营四十里外!”
饶是寒冬腊月,沈元帅的手心却出了汗,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去把各营的将军都叫过来。”沈元帅闭上了眼。
“是!”
军情紧急,各将军匆匆赶来,严肃待命。
张玉良帐下骑兵营的铁骑及轻骑出动大半,加上其他各营的精兵及弓弩手等,满打满算共有十二万人,剩下的将士,全部死守大营,这也是最后的退路。
如今,只有拼死一搏了。
从肃州城来此大营必经一片矮树林,而这树林距离大营只有十八里,先领一队人马,埋伏在道路两旁,先杀他个措手不及。再令剩下兵马,从四周包围。
萧何意与袁未南便随着这队埋伏的人马,隐在低矮的枯丛后,半身埋在这厚雪之中。
“真他娘的冷!”袁未南低声骂道,身子却不动分毫。
转头对上萧何意那如寒霜般的脸,便更冷了。
只希望自己今日不要冻死在这。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可他们不能逃离,军令已下,便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不论是被敌人的剑杀死,还是被冻死。
时间如此缓慢,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却仍未等到辽军的到来。
“阿明,阿明!”
一阵轻微而又慌乱的呼唤声传入耳边,萧何意与袁未南疑惑地望向声音的源头。
那名叫阿明的士兵禁闭双眼,脸色发紫,不断抓着身上的衣衫,极端的寒冷里,他出现了幻觉,他觉得热。
可他不能跳出这雪坑,抖落身上的雪,只能漫无目的地等下去,等着那辽军的到来,杀掉那些敌人。
可他,竟是被冻死了。
萧何意有些红了眼,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惋惜。
他只觉双腿如针扎般刺痛,渴望解脱。转头看看身旁的袁未南,亦是颤抖着身子,嘴唇冻的发了紫。
袁未南的口中还不断碎碎念着:“我真是脑子坏了,不然为何跑到这里来受苦……”
众人都死死扛着这不断袭来的冷意,匍匐着,等候着。
“来了!”不知是谁轻轻叫了一声,众人如释重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铁蹄踏过白雪,沙沙地响,留下无数印迹。
“慢着!”赫连察扫视一番路面上的脚印,最后将眼神转向了萧何意等人埋伏的矮丛,“有埋伏!”
既是被发现了,索性一拥而上。
“给我上!”张玉良一声令下,埋伏在道路两旁的士兵,便爬出雪坑,冲向辽军。
因为在雪中埋伏太久,双腿已无意识,有些士兵,刚爬出雪坑,便倒了下去。
站起身往前冲,又倒了下去,如此循环往复,双腿终是回归意识,控制自如。
萧何意亦是在跳出雪坑之时,踉跄了一下,可他凭着那一股劲,死死不让自己倒下,拔出剑,冲向了辽军,砍下了一双马腿。
马腿一断,马背上的辽兵应声倒下,萧何意又举剑向其胸口刺去,辽兵双眼一瞪,便这样死了。
跟在萧何意身后冲锋的,便是袁未南,他在起身时,因双腿麻木摔了一跤,而后撑身而起,抽出腰间缠绕的铁鞭,就往马腿甩去。对面顿时人仰马翻,接着又狠狠一甩铁鞭,直把人头给带了下来。
可还有的士兵,被活活冻死,却是永远也爬不出那厚重的雪中了。
随着这些埋伏的士兵暂时打乱了这辽军的方阵,剩下的人马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住辽军。
那赫连察见这仗势,倒是面不改色,只不紧不慢地用辽语命令着:“换阵!”
说罢,这几万人的队伍,随其指挥变换着,到了最后,铁骑在外,轻骑在内,形成了又一个圈。
辽军的弓弩手在其铁骑的保护圈内,向外头的朝军不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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