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晓,翠鸟在林间开始呼朋引伴,晨露调皮的挂在叶子上,迟迟不愿下去。竹屋外传来一阵骚动,濮阳即墨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向外面走去。

此时,竹山结界边缘——

“这东西到底什么打开啊!”韵念不甘的捶着薄如蝉翼却柔韧至极的结界,愤愤道,“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找萧郎啊!”

“找谁啊?”

濮阳即墨站在韵念身后,听见她要去找什么人,这才突然开口,谁承想将韵念愣生生吓了一大跳,她怨念的转身,不满道:“当然是找我萧郎咯!我说,即墨你要将我困在这儿多久才是个头啊?”

对于濮阳即墨来说,这几乎是每日清早都会发生的,早已习以为常了。

“就凭你如今这三脚猫的功夫?”濮阳即墨戏谑开口,邪魅一笑,“还找人?等会儿被人盯上可是自身难保。”

细长的眉毛,深邃的眼眸,高高的鼻梁,略显单薄的嘴唇,一身褐色长袍,随风轻轻摆动,银白色长发随意的用竹簪挽起,倒是平添了几分自在的不羁。

“就凭那些人,怎么可能奈何的了我?”韵念无奈的叹了口气,耐心道,“即墨你不必为我这般费心,我本于你素未谋面,你却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本就不该再多加叨扰的……所以……就放我出去找萧郎吧?”

濮阳即墨摇头,似乎并不赞同韵念的说法。

那如同星辰般的双眸本就好看,此时更是柔情的好似要溢出水一般:“你真的要去找一个人类的转世?”

不管这场见面是福是祸他早已不在乎了,他怎么可能对韵儿的事坐视不理?

韵念坚定点了点头,不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放弃萧郎。

他终是无法坐视不理,苦涩一笑:“韵儿你知不知道,人类转世后是不会有前世的记忆的,况且,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人类,是多情善变的,你所期望的一切,最后不一定会成真的。”

“即墨你怎么会明白?”韵念抿唇道,“人类虽然寿命短暂,但他们至少会珍惜,珍惜生命之中的每分每秒,这也是他们吸引我的原因……我与萧郎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很殷实,只可惜……”

她深吸一口气,不由苦笑:“只可惜人类太脆弱了,根本不堪一击。萧郎所效忠的那个国君昏庸无能,整日纵情声色……国亡了,萧郎亦成了亡国之臣,在流离失所的日子里不久病逝于疟疾了……”

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濮阳即墨其实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这件事比较复杂,但韵儿似乎在其中是对那个萧云生动了真感情。

他终是不忍韵念这般垂头丧气:“韵儿别想了,我这虽没有古籍可以帮到你,不过或许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帮到你。其实所谓人类,便是有一点我们无法企及的。”

濮阳即墨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便是转世轮回――人类逝世,灵魂尚且留存于世,由冥府掌管着生死大权,将人类的生魂分为善恶两派,善魂可以轮回转世,并获得在三生石旁祈愿的机会;恶魂则会堕入地狱,受冥水灼身之苦直到改过自新。所以其实韵儿要想恢复那人的记忆,只要找到三生石畔那块带有他记忆以及愿望之石,理论上将其摔碎之后便有可能恢复记忆。”

韵念听见‘有可能’这三个字就不由有些激动:“所以萧郎的记忆真的有办法恢复吗?”

自己还有可能……和萧郎再续前缘?

濮阳即墨斟酌一番,而后才幽幽开口:“理论上是如此,不过迄今为止还无人开过这等先例,所以这些谣言也无法得到证实。不过我本人并不建议韵儿为了这么一个人去做这么冒险之事,毕竟冥府可不是说闯就闯的,那是死灵聚集之处,不只有人类,还有一些修为不精进的散妖,因为长期吸收死灵的浊气,变得都有点不怎么正常了……浑身戾气……不好对付的。”

“那我也愿意去啊!”

濮阳即墨见她这般,不由有些恼,冷笑道:“只要是那人,你就什么都自愿?”

“那……那是当然了。”

“那……”濮阳即墨也不知是被什么激到了,邪火攻心,竟直接欺身而上,将韵念禁锢的死死的无法动弹,他邪魅一笑,“这样呢?”

“即墨……”韵念一愣,竟忘了挣扎,她木讷问道,“你怎么了?”

在竹山呆的这段时间里,她从未见过即墨这般失态过。

四周,安静的只有飒飒的风声,韵念可以清楚的听见濮阳即墨的心跳声愈发急促,呼吸也愈发沉重。

“对不起。”濮阳即墨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方才可能是因为内心的邪祟作祟,控制不了自己,失态了。”

他起身,目光不敢直视韵念,只是抿唇不语,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韵念见这样也不是办法,先开口问道:“那个……”

“我去煎药,今日的药还未喝呢。”濮阳即墨随即出声,打断了韵念的话,“韵儿你……不要乱跑……这竹山,很危险。”

韵念还没回过神来,濮阳即墨就已经没了人影。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即墨都那样对自己了,自己竟然都没有反抗的意思。

韵念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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