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韩之白独自坐在屋里,他安安静静看着周围的一切。因为大雨小屋里没电这时候格外乌凄凄的昏暗,尤其外头大雨磅礴还在漏风,得要用一盏油灯再配上几根蜡烛视线才勉强能看得清。

尤其这屋里有股陈旧的霉味,他视力好可以看见泛黄的墙上还贴着上世纪不知道哪个明星的海报跟霉斑,他再向下瞥见桌子上那一层乌腻的油垢不禁蹙起眉梢。

脏。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不免有些嫌弃。

这时候恰好顾与修推门进来,他神色瞬间恢复如常,模样端端正正甚是乖巧。

顾与修端了热毛巾跟水放在桌上,转过身:“先擦擦脸。”这热水他是去问房东借的,房东得知韩之白脸上有树枝刮伤,还特意送来了烧酒让他擦擦好消毒。

“嗯。”韩之白点点头,很自觉抬起头。

顾与修先用热毛巾搅干小心蘸了蘸酒,再敷在他额头一边轻声问:“疼吗?”自家的酒度数高,贴着皮肉都火辣辣的发热,更别说碰到伤口。

韩之白闻言乖乖坐着一动不动摇摇头,双眼小动物似的湿漉漉看着他,低低道:“不疼。”

顾与修听他这样说心软的一塌糊涂,手里的动作更是蜻蜓点水,轻低声问:“你怎么过来的?”

韩之白抬了抬眼轻描淡写道:“走过来。”

其实只要肯出钱,山里人自然有的是办法带人过来,只是他没有提。

顾与修却想这里离城镇走过来十几里地,更别提大路都封了,于是沉默着把毛巾放在一旁替他解开衣服扣子细细看过,手上也有伤,背上各处擦伤还沾了泥,不难想象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要…喝水吗?”顾与修在暗影下低着眉目一点一点替他仔仔细细擦干净身上得伤口,最后递过水时手都有些颤抖。

韩之白顺从了喝了口,然后把杯子远远放在一头靠着他的腰很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很累了。

顾与修没有推开他,轻道着:“困了就睡吧。”

至于换下来的那堆脏衣服得放着明天洗干净,顾与修找了件自己的衣服往韩之白身上套,只是这人比他高出那么大半个头穿他的的衣服未免有些为难,只能放弃。

临睡前还有些麻烦。

房东当他们是两口子也特意没分房,这么晚顾与修也不会去叨扰人家,所以到了睡觉时两个人勉强挤着小小一床就显得有些拥挤,以至于韩之白光着半个身一个劲往他身上贴:“我冷。”

顾与修心里愧疚的纠结成乱麻,这时候说什么也不会拒绝他,反而转过身抱着他的头轻哄着:“这样呢?”

“还是有点。”黑夜里他说。

顾与修掀起沉重的棉被严严实实兜住他,像哄言诺那样轻轻拍着,“这样呢?”

韩之白没做作声,他慢慢一动整个人的分量都快搁到顾与修身上了,温热的呼吸喷到顾与修颈间,有些痒痒的。

“这样就好。”他说

顾与修看着天花板,满心想有点沉。

算了,睡吧。

他轻轻揽住身上温暖的一团阖上眼。

等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白,顾与修睁开眼先缓了缓神,听起来外头雨势也小了些,他转过眼见窗户上模模糊糊的白葛化水正落下,看着有些冷。

他怀里怀里却很是暖和,韩之白整个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正睡着,纤长的睫毛安安静静垂下跟孩子一样。顾与修怕吵醒他,小心抬起胳膊摸摸他柔软的发,笑了笑,“你再睡一会吧。”

韩之白睡得很沉,似乎一点儿也没醒过来的迹象。顾与修小心掀开被子刚想起身,一动忽然察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的腰,而且有明显张扬抬头的趋势。

他沉默着眼睁睁看见接着这个孩子睁开眼无辜的看看他,“早上好。”

“…”

直到吃早饭时,顾与修整张脸都是红的,他低着头只是勉强吃了几口东西便抱着碗匆匆离开,留下韩之白独自坐在堂前矮凳吃早饭。

普普通通的地缸炒咸菜,小米粥,韩之白吃的很优雅缓慢,看得房东目瞪口呆拿筷子打自己伸手偷食的崽子拿他当范本,却不知他垂着眼眸只是在想顾与修悄声丢下的话。

“不许挑食。”

好吧。

他努力咽下一口咸菜。

那头顾与修正蹲下天井水槽那头洗碗,忽然清晰的听见后头什么东西断了好大的动静一声。

是后头猪圈被压塌了。

也难怪,几天雨下的大棚子承受不住分量一下子塌了大半,只是里头还养着几十头小猪仔沿着断裂的缝隙跑了!

顾与修站起身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外头的情形,房东兜着雨衣忙吼吼抓猪:“猪跑喽!小伙子来搭把手。”

韩之白也被拖着干这事,他穿着雨靴撑着伞,面无表情站在及膝的泥水中面对粉粉嫩嫩的猪崽子踏着水哼哧哼哧如破千军冲过来,抬了抬眼皮。

一个小时候后。

韩之白坐在床头一声不吭,这期间他大概有半个小时没开口,顾与修正在屋里洗他新弄脏的衣服。

“你在笑。”他抬起头忽然说。

顾与修一心一意低着头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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