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路邈扬了扬下巴朝外头示意:“喏。一直在阳台那儿呢,憋了半天没出来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程芸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头望去,一眼望见阳台上顾与修清瘦模糊的背影,她豁然睁大眼睛:“老师……?”
顾与修那模样,四年前她见过的。
拉开阳台,料峭寒春的天夜风冷飕飕迫不及待闯进来,耳边听得皆是划过耳膜叫嚣的簌簌风声。顾与修安静立在暗处听见动静,回头对她一笑:“回来了?”
程芸轻轻柔柔道了声上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顾与修笑了笑看着对面那栋楼星星若萤大灯光,“没什么,屋里热想出来醒醒神。”
“老师,”程芸上前几步看着他,神色欲言:“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她圈住顾与修的手,仰起头看着他:“没关系……那事都过去了。”
“我真的没事。”顾与修摇摇头,他侧眸看着屋内倚着路邈东倒西歪的小朋友微微一笑,回过身看着程芸:“你刚才见过言诺了?”
程芸点点头,“又重了,我险些抱不动。”她说到这里面上带了些不自觉的笑容:“我还记得小兔子刚出生的时候二斤二两,”她伸手比划了下:“也不比一只猫重,我手颤抖啊生怕给一抖你砸地上……你还得安慰我。”
她一直记得那时候的情形,那些年顾与修白日里工作晚上还得带着成夜哭闹的小言诺,还得抽空帮她忙毕业的事情。而她只能抱着小婴儿大眼瞪小眼:“你别哭,别哭啊……”小婴儿蜷缩着肉手肉脚一嚎丧嗓子哭的更厉害了,她惶然坐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时候可真难啊。那孩子,如今都有冬瓜那样重了。那……
她仰起头,掌心都是汗水:“老师,我……”
眼前乌发红颜的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下了莫大的勇气想说什么,顾与修笑的温和:“小芸你飞了一日也累了,先回去歇一歇好吗?”
“嗯……”
程芸垂下头,莫名有些丧气。
晚上十点四十。
言诺闹了一天也累极了,刚才抱着小黄鸭洗澡时就一副哈欠连天的模样,顾与修把他捞出来裹上叮当猫的浴巾,小朋友肉胳膊趴着他的肩已经睡得昏昏沉沉。
顾与修还有些下期的节目资料没改完,他在屋里开了一盏小灯,等忙完已经将近十一点半多了,身旁捧着奶瓶的小朋友早已是睡得不知日夜。
“小家伙,你睡着了?”顾与修探身看着小朋友动作极轻用指尖戳了戳他奶乎乎的圆脸蛋,忽有些出神。
基因这个事情当真是有迹可循。
言诺睡相很端正,睡着时花蕾似浓密的睫毛垂落,手一定是规规矩矩放在身侧,不像他。
言诺七个月便清晰的说出了第一句话,才三岁思维缜密的已经有他自己一套逻辑,有时候顾与修还真不一定说的过他。哪怕就连日常那些不吃五辛的习惯……也不像自己。
顾与修看了会儿,慢慢垂下眸转身拉开抽屉,抽屉里齐整放着一堆医院报告。他摸摸空荡荡的右手无名指上,淡笑了笑。
后几日在顾与修在公司里一直远远避着韩之白,茶水间录音棚修音室,哪怕是照面也是拘谨的打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Md的同事都说像韩总这样亲力亲为,日日都来公司的boss实在可敬不多见,顾与修在旁边听着也不过一笑略过。
办公室里被议论的当事人放下资料,深眸瞧着玻璃外与人谈笑风生的顾与修眉梢拧住,目色似冻住的寒水
就这样七八日,月底忽然一场倒春寒,整个海东又重新退回冬季。
这几天顾与修实在是有些忙抽不开身,到周末路邈嫌弃言诺在家闹腾的厉害,便一早将他打包送去程芸那儿。
晚上带回来时小朋友却换了件厚厚的白绒袄,粉色小兔耳朵一跳一跳,别提多可爱了,他自己也喜欢的很上楼梯时他还抱着路邈的脖子,仰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奶声奶气道:“小叔叔……可爱吗?”
路邈回答的实在敷衍了事,“勉强……可爱吧。”
“我可爱的小兔子~”小朋友一撇嘴泪眼朦胧,程芸忙亲亲热热凑过去揽住他香香:“来,让为娘亲一个。”
小朋友这白哼哼唧唧满意了。
上了楼,路邈开门时瞥见对门站了个年轻男人,他想了想上前打了声招呼:“你是新来的邻居吧?”
这么冷的天这人只穿了件黑色毛衣,几缕发有些自来卷,模样生的修目挺鼻肤色很白,那双眼睛倒是沉如深夜,说是模特明星也不为过。
他掀起的半截袖扣露出带着手表的手腕,侧目看了三人一眼低下颌打招呼:“你好,我姓韩。”
“韩先生?”
路邈这时候把侄子当招财猫,他举着言诺肉嘟嘟的胳膊:“二十斤来跟你韩叔叔叔叔打声招呼。”
肉嘟嘟的二十斤小朋友一只爪子捧着卷毛,眨眨大眼睛奶声奶气道了声:“韩叔叔好。”
有话要说:没评论缺氧窒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