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海东。
傍晚五点十八。顾与修接到那通电话时正头疼。
那时候他蹲在沙发上端着小猪碗曲着腰快十分钟。他家小朋友扬起上挑的桃花眼,胖嘟嘟的短腿儿坐在沙发上别过头死活不肯张嘴,很有骨气。
“不能挑食。”
小朋友哼哼唧唧拿爪子捂住眼睛,不听不听。顾与修满心挫败揉揉他满头的小卷毛,十分头疼。
刚才他去接自家小朋友,走时刚刚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要回家,那位清秀的女老师措辞十分委婉拦住了他:“顾先生,关于小朋友有些问题想跟您聊一聊。”
他抱着沉甸甸的小朋友驻步:“您说……”
“您家小朋友是不是,有些……”
顾与修见她的面色有些为难摇摇头笑很温和:“看来言诺怕是又给您惹麻烦了,老师,您说没关系的。”
“那我就说了。这您家的言诺实在是蔬菜一口都不肯吃,午餐抢了别的小朋友鸡腿,骗走小姑娘的饼干,还有……女老师滔滔不绝说到最后,末了抬起目偷偷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您家孩子……已经有些超重了。”
超重?顾与修愣了。
这时候他怀里依旧不安分的小家伙扭成一团麻花恨不得横过来,沉甸甸的像只小海豚似的往上蹿:“走!走!”
顾与修试图令他安分一点儿,最后却被小家伙用乳牙磨了一脸口水,他只得牵强得体笑道:“老师,谢谢您。”
他摸着酸涩的胳膊总算觉得小朋友确实该减肥了。
可惜实现不太理想。
“啊……”
蔬菜团子送到嘴边,小朋友愣却是紧紧抿着嘴巴撬不开嘴。
“妈妈。”
顾与修哭笑不得。“妈妈这几天还没回来,等妈妈回来爸爸让她来见你好吗?”他试图跟任性的小朋友沟通。
明显这招当然是没有用,他举着酸涩的手,这时候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
是路邈。
“喂,哥,那什么我撞车了,新安路长安街那个红绿灯口,人没事就……不说了,你快来啊。”
路邈电话听着那头很吵,不休不止的喇叭声参杂着雨水的杂音,顾与修也听不大清:“小路?”
还未等他多说什么那头便“啪”果断的挂了机,“嘟”只留一声语音挂断的语音提示,再打过去又是忙音。
出什么事了?顾与修心下一紧。
出了外面他才觉凉飕飕。下着雨,对面写字楼外面玻璃起了模模糊糊的水雾,四月南方的天就是这样粘哒哒的浸着水叫人不舒服。
待会儿怕是要下暴雨。
顾与修裹紧衣服等了一会儿才打了辆车:“师傅麻烦去长安街。”
“好嘞。”
这位司机油门踩的狠,可惜也抵不过堵车速度,路上堵的蚂蚁都爬不过去。十分左右顾与修一连接了路邈十几个电话,直到最后才是一串陌生号码。
“顾先生?”接通电话对方确认了声,那声音听着冷冷清清的。
顾与修握紧手机去看车窗外霓虹模糊的薄雾,“我是...您是?”
那头沉默几秒道:“刚才你弟弟把电话给了我,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到?”
“好,我...”顾与修探了探身看清窗外那路牌:“还有大概几分钟到地方。”
“你要咖啡还是摩卡?”那头忽然莫名问了句。
“不用。”顾与修想着这人真是好客气:“您实在太客气了。”
那头又道,:“我等你。”
那人说这三个字时声音似乎放的低沉,顾与修一瞬听着有些恍神。
直到车停下来司机扭过身哈哈道:“小伙子,到了。三十四块八哈。”
顾与修收回神笑了笑道:“谢谢。”
也是等他结账下了车才知道……路邈电话那头里模糊其词的意思。
桥墩下被祸害的那辆黑色车整个车凹进去大半个车屁股,自己肇事的车倒是安然无恙就掉了个保险杆。
肇事的路邈异常乖乖蹲在桥墩尾,他刚才该是受到了教训,那满头小黄毛蔫巴巴垂了大半,一见顾与修两只眼嗷嗷放光扯着他衣袖不放,悄摸摸道:“他这车进口的!我刚才百度了,起码这个数。”
他偷偷比了个七的手势。
顾与修眼皮重重一跳,他小半年工资,说不心疼那是假话。
“哟?你是车主?”倚在车门抽烟的那人扭过头古怪一笑。这人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狭长的眼上挑绽开桃尾偏生风流,却多了几分戏谑的邪气。
“这位先生”顾与修上前几步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弟弟给您添麻烦了。”
“你弟弟?真够有本事的!闯了祸刚才还想跑。”他掐断烟比了个大拇指:“说吧怎么赔钱?现金还是转账?”
“我……”
这个点银行里应该不营业了,可这么一笔数字要让他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他想着总要些什么。
“哥..车主不是他。”路邈像看到了什么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回头。”
“嗯?”
眼前一隅伞挡着落下的雨,顾与修豁然睁大眼睛听见身后那是谁淡淡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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