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时燕切菜时不仔细刮了一层皮,他那手食指上留下了浅浅一刀口子。其实说来也不严重,也没出血。只是时燕对自己这手是万分珍重,他捂着指头旋即把厨房里那堆东西丢下,人倒是自己去厚厚抹了一层药在院里头坐下喝茶。

可店里的收银,厨子,加起来也只有他一人。明天还要要开张,眼下他一尊大佛坐下不挪动身了,厨房里头那些杂事便只能差遣着顾与修收拾。

他进来时顾与修正背着身慢慢搅拌汤。炉子上煨的汤已经足足一下午,锅面微微冒着泡,热雾腾腾的。

这会儿时燕进来时冷不丁的没有一丝动静,他张口便道:“转小火。”

顾与修被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冷不丁的唬了唬,他握着木汤勺的手下意识一松落到锅里头,溅出几滴热汤往自己手上去。

汤是滚烫的。顾与修疼的按耐着小声倒抽了口气。

时燕听见这一声眼睛往下瞥,他自然瞧见了顾与修一截手腕上几处已经被烫的微红的小泡,他抬起眼问:“你烫到手了?”

顾与修笑了笑摁住手摇头:“还好,没事。”

时燕闻言却从那双清冷的眼睛表示出不满,他抬起颌反道:“我刚才的话有表示出在关心你的意思?”

顾与修对他这种捉摸不透的行径跟表达方式大抵习以为常,听着这话也只笑了并不说话。

时燕转过眼看见炉上腾起水泡,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差不多了。”

“嗯…”顾与修点了点头。

“你尝尝。”他说。

“好。”

顾与修依言从柜子里找了两个青花荷叶边的汤碗,他舀了些许汤放凉递到时燕眼前。

这汤底料是去市场买的活鸡活鸭杂,里头又七杂八丢了许多昂贵的食材下去闷上一下午收成浅浅小半锅,很是金贵。

汤色澄莹,落在青瓷中很是诱人。

顾与修等热气散去少许慢慢喝了口,他手一顿,抬起眼时神色如常的温声道:“我觉得,咸了些。”

与其说是咸,倒不如说是压根儿把盐罐子到进去了。说来也是怪,有时候时燕经手的菜要不是太清寡便是那种咸到苦涩的味道。没有边界,就好像这些菜他都是随心所欲完成的。

只是时燕听他这话却半眯了眸,面上笑意飘渺的看着他:“喝完,别浪费。”最后几个字分明有些赤裸裸要挟的意味。

“好……”

顾与修顺从的喝了几口,“我突然想起来,”

时燕拖着腮看他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扣着木案,忽轻悠悠问:“你来我这儿好像是想躲开那个人?” 时燕见过韩之白左右不过两回,可他这热闹可是看的够了。顾与修一心一意喝着汤模糊应了声。

“刚才那件事,”时燕倏忽凑的近了那双眼:“既然答应了,那你要不要,试试吻我?”

顾与修闻言身形一顿慢慢抬起头,他抿紧唇却瞧见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隐隐带着莫名的……笑意?

“我吃完了,我去洗碗。”他低着头逃也似的走了。

他躲到半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时玥还不肯睡。她还惦记着没给顾叔叔说晚安,小姑娘一见到顾与修便朝他扑过来。

小姑娘被拆了辫子,满头浓密的发散落像只小狮子头。顾与修笑着蹲下身揉揉她柔软的发,轻道:“晚安,小星星公主。”

“顾叔叔~你过来些。”小姑娘忽然说。

顾与修虽然不明,却顺从的凑过身去。

小姑娘忽然把冰凉薄荷味的东西厚厚抹在他脸上,她稍稍踮着脚挡开不让后头喝茶的时燕瞧见,睁大眼睛糯糯道:“爸爸说顾叔叔把自己烫到了……好笨。喏,爸爸说涂了这个不痛的。”

难怪这味道清清凉凉,原来是药膏。顾与修微怔一瞬他旋即弯起眸轻道:“谢谢小星星。”

小姑娘负着手吱吱欢呼一声,奔奔跳跳着跑了。

他起身看着时燕站着的方向对那道人影轻道:“晚安。”

“嗯。”

今夜月亮的圆乎乎啊。

第二天早上他送小姑娘上学,时间还早。一条街上的早餐铺子刚支起摊子,很是热热闹闹的。

街道口那位卖早杏枇杷的阿婆见他弓起背,笑问:“小顾呐?又送孩子上学?”

“是啊,王阿姨。”顾与修笑着说。

阿婆养他背后头张望:“小的那个呢?有几天没看到了怪想的。”言诺小朋友虎头虎脑的长得又俊,跟面粉娃娃似的,老人家是喜欢的很。

“他还在家里,这两天没带他出来。”

言诺幼儿园的那件事情还没有着落,一天天的在屋里头横冲直撞的嗷嗷叫,闹的时燕成日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头。

“也是,两个孩子也是够闹腾的。”阿婆边说边往小姑娘手里头塞枇杷。

八点半。

顾与修送完时玥回去店里,言诺坐在门口那小木凳上,他晃荡着短腿儿,肉乎乎手里头还紧紧握着什么。

“这是什么?”顾与修蹲下身摸摸小朋友的大脑袋笑问。

言诺小朋友眼睛一亮,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将手里头的东西举过头顶给爸爸看,原来刚才时燕顺手雕了个白白胖胖猪仔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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