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个母亲口里的怪物,这个尚未有定论不知道最终会不会被默默抹去的存在,实在是一个强大的冲击。现在她不仅要接受这个冲击,还要扮演她……
既然不可想象,不能理解,那么按老师说的,就用笨办法来亲身体验吧。
赵牧之关了灯,把自己蜷缩在桌角,靠在一根桌子腿上——这是那个孩子最舒适的位置,她可以蜷缩上一整夜。时间慢慢流逝,漫长的几无边际,地面一片冰凉。外面的灯光和笑闹声嘈杂成一片,一片漂来了,一片漂走了……热热闹闹的,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蜷缩着,到了身体无法忍受才给自己稍稍换个姿势的余地。也慢慢的清空浮躁无定的内心,赵牧之不着急,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的,属于“赵牧之”的所有所思所念都需要慢慢清理,一点点剔除。冰冷渐渐侵入了她的骨头,蜷缩的姿势僵硬了她的四肢,放空的大脑里被生理的痛苦占满。
那个孩子又是怎样理解痛苦,怎样应对痛苦的?
赵牧之不知道,一个漫无边际的夜晚她已经几次想要放弃,如果要日日夜夜永无止境的面对,人是会崩塌的吧……崩塌了的人,会怎样面对自己?她还知道“人”这个概念么?
在疲惫的梦境中反复挣扎,思维似乎已经走了很远,但这遥远回过来品又毫无意义,只让人更恐惧更想放弃。
次日凭借着强大的生物钟和自制力,拖拽着僵硬疼痛宛如不能自理的自己去上课的赵牧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行,我做不到!她甚至觉得自己愚蠢,努力的全是没有用的方向。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她错过了所有的退出可能。
季叔平点着合同:“咱就不提赔偿这么伤感情的事,就说整个剧组翘首以盼,后天开拍。你今天说不行,赵牧之,咱都成年人了,你就算是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你告诉我这合适么?小孩子矫情也要有个限度!”
牧之讷讷无言。
棒子已经打出,眼见收效,季叔平又转缓和,开始给甜枣:“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你是个认真的姑娘,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老师也常跟我夸你有板有眼,无限可能。但工作如同人生,不可能时时万全。你有进取心,有老师,有导演,有莫姐,有一整个剧组……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把以前没有的东西拿出来,给更多的人看到感受到。你完全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来试着跟大家一起做这件事,如果最后证明你实在不适合,就算你再想留下,我也没那个能力帮你。”
他语重心长的拍着赵牧之的肩膀总结陈词,“现在我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些,无非是因为,目前真的是非你不可。”
唉!一声长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等着盼着被剧组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