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

“……”

裴然眨巴着眼睛反应了一会,明白他什么意思之后,整张脸腾地一下涨红。

“那我走了。”

她大脑当机了一秒,把手里的纱布和医用胶带往茶几上一丢,撂下一句话,就要往门口的方向走。

刚才在沙发上一个姿势呆久了,脚尖踩到地上,两条腿麻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咬着牙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穆柏衍没忍住笑了一声,“开玩笑的。”

他把桌上的纱布收进垃圾桶,拎着去走廊,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两杯水。

“喝水吗?”

裴然没说话,从穆柏衍手里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完小半杯。

晚上因为杨鸿的事,精神过度紧张,胃一直隐隐发疼,温水下肚,顿时舒服了不少。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正经的跟他道谢,裴然清了清嗓子,“今天谢谢你,当欠你个人情,改天还你。”

前半句是真心,后半句的客套意味过于明显。

穆柏衍点点头,“后背疼不疼了?”

她本来都要忘了这件事,被穆柏衍一提醒,又开始觉得脊椎骨那里开始疼,虽然没伤到什么,淤青肯定是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憋屈,越想越气,连今晚回去要发的长文标题都想好了。

“是我故意摔出去的,不过是他跟踪我在先,我想留下他施暴的监控证据。”

穆柏衍把手里的水杯放回茶几上,视线漫不经心地垂着:“嗯,我知道。”

裴然有些惊讶:“那你怎么都不问我?”

穆柏衍:“问了你就会说?”

裴然:“……”

被前公司骗走高额违约金,现在变成一个连车都卖掉穷光蛋,做了三年多还是圈子底层的小透明,现在又被前公司老板威胁还跟踪到了家里。

这种丢脸的事情,裴然确实不想告诉他。

更何况在医院那次她为了不去复查,还骗穆柏衍说自己是个模特来着。

她目光闪烁,偏过头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一直想问你来着,怎么做医生了?”

穆柏衍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没什么情绪,声音淡淡的:“你问了我就要说?”

裴然:“……”

这天儿真的没法聊。

她腮帮子鼓了鼓,咬紧后槽牙摩擦了一下,“你大学的时候一定在工地实习过吧?”

不然怎么这么会抬杠呢。

穆柏衍人靠近椅背,头侧着,大半眉眼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他语气缓缓道:“想救死扶伤,当个好人。”

顶灯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他站起来把灯关掉,开了一盏暗黄色的落地灯,浓雾消散下的夜幕有斑斑光点扑进来,柔和静谧。

裴然整个人怔在原地。

记忆被一下子剥离开,零散的片段像杂乱无章的拼图,一点一点凑成一副模糊的画面。

画面定格在裴然高中住的小单间里,房间黑漆漆的,窗外月朗星稀,夜空无边无际。

她坐在飘窗的书桌前,扬起脸,笑嘻嘻的凑到穆柏衍耳边,“我听说高三要开始报考志愿了。”

穆柏衍伸手打开台灯,摊开她的作业本,随口应了一声。

她两手撑着脑袋,突然转过头来很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想到自己的志愿早就被穆承安排好了,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笑了一下,反而问裴然,“你呢,想做什么?”

她抿着嘴唇很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做个医生。”

出乎意料的答案,穆柏衍抬起头,又听到她接着说,“想救死扶伤,当个好人。”

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没想到有一颗稻草把她拉上了岸。

所以她也想,也想做别人的稻草,也想成为和他一样耀眼的人。

记忆在脑海中恍惚浮现,所有心口的缺失、迷恋、慌乱失常的情绪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目的的乱撞。

转眼对上穆柏衍灼灼的目光,她下意识捏紧衣袖躲开他的视线。

穆柏衍站在门口没动,斜斜的依靠在墙边,浅黄色的光晕悬在他脸侧,他表情淡,幽黑的眸子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裴然。”

他唇一弯,唇角向上勾起一条浅浅的弧线,声音也染上了几分缱绻。

“别装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