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贺启诚来找她的时候,季桐也是这样,她好像一躲在狭小的空间里才有安感,她再也看不见那棵树,再也没有那么多双眼睛。
贺启诚在她门外一直等,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他从未为谁伏低做小,但那天他等她开门,等了整整四个小时。
贺启诚从小家教严苛,他平时绝不抽烟,但季桐那天打开门,楼道里迎面而来是浓重的烟味。
他根本不等她让开,直接进到玄关里,反手关门,第一句话就问她:“孩子呢?”
季桐表情平静到令人齿寒,她在医院一个人躺着的时候就把眼泪流干了,等到他再来质问,她已经演练过千百次铁石心肠,终于派上用场。
她就随意靠镜子站着,好像和他开口寒暄一样告诉他:“我打掉了。”
贺启诚是真的伤心了,她看得清清楚楚。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一点也没挣扎,她眼看他目光里的恨意,他恨不能掐死她,可她只觉得悲哀。
“你怪我?你凭什么怪我……是你娶了别人,还想让我养大你的孩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贺家规矩大,但还没大到放任你在外边养私生子。”她边说边笑,“贺启诚,你未免太自私了,就算你想要孩子,我也不想做情妇,你别忘了,只要我还姓贺,只要我还在这家里一天,我就是你妹妹。”
她不傻,她不信贺启诚这么多年对自己没有半点真心,只是还不够,他或许爱她,但这爱抵不过卖掉茶园七千万的盈利,抵不过陆家能带给他的背景支持。
她知道他为什么最终娶陆简柔,他做房地产,太多因素都受到上边的政策影响,陆简柔家里三代从政,他们能够成为一家人,对他自己或是对贺家而言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贺启诚似乎没想到季桐能这么平静,他所有的愤怒和失望在她面前统统没有意义,他最终放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抵在门上,他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如遇蛇蝎。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他连这句话都很难说出来,很久才问,此前季桐态度坚决要搬走,从头到尾都在嘴硬,他直到婚后才得知这个消息。
时过境迁,季桐早都想到他会问什么,跟他说明白:“如果我第一时间坦白,你会放弃和她结婚吗?”
贺启诚久久沉默,答案已经摆在眼前。
她自知大获胜,还来开解他:“女人总是吃亏,我认了。其实我和你也是彼此利用,我为了能留在这个家,你为了我爸的茶园。可我当时年纪小,不知轻重,我应该谢谢你的决定……提前打醒我。”
一座地价连年升值的古茶园,换她留在贺家平平安安住十年,这交易谁也不亏。
贺启诚声音黯哑,讽刺地问她:“利用?就为利用我,亲生骨肉你也下得去手?季桐,谁把你教得这么混!”
他最后那句话近乎低吼,他终究不是质问他,是彻头彻尾对自己都绝望。
季桐终于有些动容,她勉励维持的冷静还是撑不住,她气到发抖,“这都是你的手段!你说茶园是季家的根,决不能动。你说再过几年等我大了,去和家里人说清我们的关系……贺启诚,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是谁在骗谁!”
那天僵持到最后,季桐一滴眼泪都没掉,他终于见识到他亲手带大的人能有多狠心。
贺启诚后来离开的时候扔了一句话,“还没完,季桐,那是一条命……早晚你我都要还。”
从此她一连几个月都在做噩梦。
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季桐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她拼命咬着手让自己冷静,好一会儿才能平复下来。
再来一次,她绝对没有勇气说出那些话。
季桐为了报复他不惜伤人伤己,拿刀往自己心里扎。女人走到那个地步,她确实想过放弃孩子,可她不忍心,实在做不到。
她打算好了,哪怕从此只有她一个人,总有办法把他带大。
可惜事与愿违,他们这段关系见不得光,她连彼此唯一的见证都没能保住。
那段时间季桐整个人都垮了,最后统统熬成几句狠话,一股脑说出去,从此发生什么她都能忍。
那一晚,季桐卧室的灯很久没有关,直到凌晨。
楼下有车一直停在路边,韦林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季桐小姐哭过,但是人没事,我看不见屋里什么情况,开门之后很安静。”
于是车后座上的人也没再问,他不让开走,司机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和韦林一直陪他坐在车上,一等就是半夜。
没人知道他还耗在这里做什么。
韦林忍不住回头劝:“您不放心的话,上去看看吧。”
贺启诚盯着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一通接起来就被迫挂断的电话。
他摇头叹气:“她是成心气我,非要当着我的面把他带回家,她知道分寸……我的人,这点气性我清楚。”
他打开平板电脑,一张一张看暗中拍摄的画面。
顾今冬出去和人私下见面,两个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而坐在他对面的人竟然是陆简柔。
贺太太带着墨镜,显然不想被任何人认出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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