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人,坐着或站着的,都纷纷看向他们,有的暗中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宁初夏没有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从病床上坐起来,对站在不远处的程远,虚弱的笑了笑。
宁初夏这一笑,程远连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灭了,整个人顿时跌入无望的深渊,再也挣扎不出来。
难怪这些天她一直这么温顺,要是换作以往,出了方霏这样的事情,她得跟他闹的鸡飞狗跳。
只是这些天,他说什么,她几乎都顺着他,原来她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只是为了骗得他放低了警惕,她才好偷偷把孩子流掉。
宁初夏对愣在旁边的医生说:“我累了,推我进病房休息吧。”
病床被医生和护士推着,经过僵在原地的程远,宁初夏只看了程远一眼,瞧见他灰败的脸色,她就再也无法看下去,心里太痛了,就像癌症晚期的病人,痛得恨不得立刻死了才算是解脱。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
她累了,真的太累了,这个无孔不入的世界,她真的不想再看一眼。
护士才将她推进病房,程远就跟疯了一样,冲了进来,他一下子冲到她跟前,双手跟铁钳一样,死死掐着她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捏碎了才泄恨一样,他的眼睛通红,跟发狂的困兽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程远的样子明明看起来那么狰狞,那么恐怖,那么骇人,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只有心酸,与难过。
他冲宁初夏大声地咆哮着,愤怒的咆哮却又如悲鸣,如泣如诉:“宁初夏,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的心是用石头做的吗?虎毒不食子,你恨我,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
宁初夏的肩膀几乎要被程远捏的粉碎,但肩膀极度的疼痛却都及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痛,融进了血脉,这辈子都无法剔除的痛苦。
她刷白的脸庞滑过咸苦的泪水,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程远,然后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两份资料,扔在程远面前。
程远根本不去看那两份资料。
宁初夏拿起那份dna鉴定:“程远,我们是兄妹啊。”
她甚至感叹地对程远笑了笑。
她以为会看到程远惊骇的表情,却不料他半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只是一手夺过那份资料,狠狠撕碎了。
宁初夏突然心下了然,她满脸泪水,却微微笑着:“这份鉴定你已经看过了吧,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程远,你疯了,你疯了。”
是呀,这份鉴定就收在他们每天同睡的房间里面,程远对她的事情,恨不得都刨的一干二净,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程远厉声反驳:“宁初夏,疯的人是你!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亲手杀掉,是,我们是兄妹又怎么样,现在这个世界,什么人不可以在一起,男人和男人都可以结婚了,我和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宁初夏听的一怔,她不知道程远是怎么生出这样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