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嘴里发出“呜呜”地声音,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会是你?”

山雨老人怔怔地看着来人,脸色霎时发白。

“你,你……”

“不,不,不,肯定是假的!假的!”山雨老人拼命摇头,他稳了稳心神,手指翻动,奈何妖兽嘴里发出呜呜地威胁声响,却也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眼前的人,哪怕只有一抹虚影,散发的气息也足够威压一切。

来人见着山雨老人如此模样,叹了口气,“这么久没见,一来便想杀我。”

“你!你!”山雨老人摇头,“不要过来!”

来人置若罔闻,他一步一步,走到山雨老人面前,“一千年了,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来人的声音很好听,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他的眼睛很好看,任何语言都无法描绘。

像星辰,又像深渊。

像天空,又像深海。

他的嘴角微翘,带着微笑的弧度,以致于让人总觉得他很亲切,又很温柔,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点疏离。

那是何熙。

名动整个长元大陆,以一己之力,封印魔始的何熙。

“你,你怎么会……”

山雨老人不敢置信,他后退一步,忽地,山雨老人跨到何熙跟前,脸几乎和何熙贴在一起。

他的声音愤怒,又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你怎么会出现?一千年千,你早就死了。”

“我留了一缕残念在方生的脑海里。”何熙道:“如今,方生终得解脱,我也来见你。”

方生,便是白塔内的白发老人。

“见我?”山雨老人冷笑,“你来杀我才是,一千年了,你还要困我多久?永生永世吗?”

何熙摇头,“我一直一直,都没有想过杀你。”

“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山雨老人又笑又怒,“当初不是你封印我的吗?当初不是你把我抛弃在这里的吗?让我一千年来备受折磨的,不是你吗?虚伪!虚伪!”

“神握着玄火,划开黑暗,他孕育大地,孕育人类。可是世间,欲望横行,杀戮遍布,鲜血淋漓,于是神开始怀疑自己。”

“生自众生的贪婪,生自众生的逃避。”何熙道:“神因为怀疑困惑,心魔渐生,于是世间有了魔。”

山雨老人警惕地看着何熙,他不知道千年后的再次见面,何熙为什么再跟自己讲述着以前曾告诉过自己的故事。

山雨老人讽刺道:“所以,一千年后,再次见面,你是想叙旧吗?”

何熙摇头。

“既不是……”山雨老人话落,手上动作迅速无比,宛若雷电,掌心聚起的一柄利刃朝着何熙心窍直刺而去。

何熙嘴角挂着笑,不躲不避。

离着心窍只剩丝毫距离,山雨老人的动作反而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躲?”

竟是质问着的。

何熙道,“我不会杀你,我也从来没想过杀你,但你若要杀我,我不会躲。”

“为什么!”山雨老人恼怒,“把我抛弃在这里,把我封印在这里,现在却又这种姿态,何熙,你在玩什么把戏?”

“夜。”

何熙开口,山雨老人身子一颤。

那是,他的名字。

是自己诞生之初,他帮他取的名字。

山雨老人愤然,“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夜,不是!”

何熙叹气,继续着方才未完的话语,“夜,神的心滋生了魔,那是他怀疑自己的证明。他害怕,他恐惧,于是,他将心魔放逐在无命地狱。”

“可纵然他锁住了心魔,提倡善念,世间便没了杀戮吗?”何熙道:“只要有人,哪怕是至善之人,只要有人的存在,便有欲,有欲,便有贪,便有杀戮,这是自然的规则,是世界的规则。”

山雨老人冷冷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神想了好久,他终于懂了,灵与魔,善于恶,正与邪。本是同源,他们是彼此的见证。”何熙道:“夜,你明白吗?”

山雨老人讥笑,“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将我放逐在这里,抛弃了我!”

“夜。”何熙道:“神明白了一切都有两面,善恶,正邪,好坏。与其怀疑恶,不如接纳它。懂得了恶,便更懂得为何要善,懂得了邪,便更能趋向光明。”

何熙抬眸,看着山雨老人,然后,他伸出手,缓缓地,缓缓地,将山雨老人抱住。

“夜。”何熙声音很柔和,“我从未想抛弃过你。”

少年的身体原想挣扎,可,许是何熙的声音太有魔力,又或者,他的怀抱很温暖。

他不再挣扎。

有温暖柔和的光从何熙的身上传来。

夜身体一震。

一片光芒中,他看见了一抹黑色。

那是曾经在魔物身上出现过的。

眼前,是握着剑的何熙。

他看着自己,声音很轻,却自带威严,“放开夜。”

夜从未见过何熙如此模样。

没有往日的从容,只有生气。

何熙,你在干什么?

放开我?

又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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