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

南岳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大典,百姓人人沸腾,尤其是在听说各国的君主都会一同前来庆贺后,为了不辱没南岳的国威,更是从百姓开始,将整个南岳的大街小巷都装扮的别有一番风味。

皇宫中亦是铺洒了一层红艳的喜庆之色。

凤阳宫中,苏慕晴静坐在镜前梳妆。

今日是李德喜亲自来操刀,据说许多年前,他才刚入宫的时候,也为北堂风母妃那一代的嫔妃们梳过发髻,虽然多年未动,可也颇有心得祧。

对于李德喜的手艺,慕晴自是深信不疑。于是趁着这个功夫,她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下,以为晚上的大典做准备。

可是不知怎的,眼睛这一闭上,过去的种种好像如漫云般浮上心间,点点滴滴,犹在昨天。

曾经,她站在过一军之巅,有过年少轻狂的豪放咴。

如今,她已年过有三,为人妻,为人母,为天下之后。

一生有过起起伏伏,有过跌跌荡荡,有恨过,有爱过,有悔过,也有留恋过。

此时不经意的扬起唇角,似是想起初次见到的他。

北堂风,也曾经和她一样,年轻过,狂妄过,痴恋过,痛苦过。

还记得,那时的一句“朕绝不会让你有事”,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令她第一次怦然心动的原因。

她的人生,本只是浩瀚之海中的一颗沙粒。

她要时刻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能做什么,唯一能想的,就是如何推动这浩海向前,哪怕吞噬掉自己,也要保护一切。

而那时,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也有一个人会对她说:“不要死,不能死。”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所以她至今仍活着,也永远不会忘记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爱入骨髓,沁入心间。

这时心头一滞,忽而想起一抹熟悉的身影,似是很久没见,又似乎从未离开。

想到这个人,慕晴的眉角轻轻.颤动,有了一丝怀念,也有了一份歉意。

然,她去从未后悔结识过这个人,更是从未后悔与之结伴而行。

北堂墨,北堂墨。

一个想提起,却不容提起的名字。

就在这时,已经在自己的宫里收拾好装束的北堂彦小步走到慕晴身边,而后拽着她的衣袖问道:“母后,听阿桂说今日其他国家的君王也会来吗?”

思路倏被打断,慕晴睁开已经染了七彩晕角的眸,遂揽过彦儿的身子问道:“怎么,你想见谁?”

北堂彦小小眉心一皱,侧过脸嘟着嘴道:“谁……谁说儿臣想见了,只是……”

“只是说了一早上‘东方叔’会不会来。”这时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北堂彦,只见已经穿了皇子短袍的北堂伊轻步走来,眉眼间眯了一缕笑,一看就是故意来拆北堂彦的台的。

北堂彦鼓了小.嘴,一脸的不悦,而后便追着北堂伊去了。

结果,到了最后慕晴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跑来凤阳宫是作甚,难道就是为了追跑打闹?

慕晴忍不住扶额,叹了一声:“这两个孩子,竟还在宫里跑动,真是一点都没有身为王的意识。”

说起这个,正在为慕晴梳理发髻的李德喜却“呵呵”笑了,说道:“皇后娘娘还记得七年前吗?那时候,娘娘也和这两个皇子一样很有精神呢。”

慕晴眉角一挑,指尖轻点李德喜的手背,遂扬唇一笑,故意威慑道:“怎么,李公公是想说本宫现在精神不足呢,还是说大年大闹皇宫呢?”

李德喜自是摸得出苏慕晴的性子,知道她很少会真的生气,遂也故意压低声道:“都有,都有。那时候奴才刚一见到皇后,可就看出您绝非凡人。”

“是哦,非凡到那盆子都能多拿几个。”慕晴笑道,故意逗了逗李德喜。

李德喜一怔,遂低眉笑道:“都陈年旧事了,您还记着呢?奴才还记得,娘娘可是拿着盆子见的皇上,还要醍醐灌顶呢。”

慕晴摇头轻笑,知道现在这李德喜的嘴是愈发比自己厉害了,再度闭上过去重重仿佛仍在面前。

不过,除此之外,她的记忆深处还有一个令她生命变得非凡的男人。

那一声“东方”二字,勾起了不少的回忆。

东方楚晏,一个在她看来,实在是怪性子的人,如今想想她还真是大胆,竟真的将敌国的王都领到了自家宫里。

若是那年东方楚晏与自己并未结识那般深厚的兄弟情义,那南岳的皇宫,岂不是会被这个任性的男人搅得昏天黑地?

哎,东方楚晏、东方楚晏,真是一个自己永远捉摸不透的男人。

不过,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真正的了解他,生生世世的陪伴着他。

若是那时,她定是要送一份厚礼,然后真心的祝福这个人。

思及此处的时候,慕晴轻轻的笑了,也正是同一时间,身旁传来了李德喜的声音:“好了娘娘,您看看这发髻如何?”

慕晴轻轻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七彩晕角此刻因为她眼中的流光,变得更为美艳绚丽。

指尖轻抚发上盘髻,不禁一阵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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