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廖飞雪把他看了又看,低声道:“一次吃一颗确实会看见神灵显圣,但要是分开服用,能窥见本真。”

“嗯?”

多说无用,廖飞雪直接刮下一撮丹药粉末擦到厉九川手上,“吃掉。”

后者下意识拧起眉毛,“不会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不会,吃了你就知道。”廖飞雪把丹药用一方木盒收起来,神色随意道:“你要是不想吃也行,反正丹药归我。”

厉九川抿了少许药粉,眼前的景象陡然间亮了一瞬,而廖飞雪显得格外鲜明。

他当即将剩下的都吃掉,一种似乎被堵塞了很久,又忽然畅通的感觉油然而生。

活的生灵变得愈发鲜亮,死的东西暗淡无光,成片幽蓝的荧光恣意游荡,身躯的每一种感官都更加敏锐,乃至洞察一切。

自重生后,他又一次感受到了灵源!但很快,这感觉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厉九川这才明白,原来吃一点药粉并不会陷入污秽,反而借助丹药的力量,能让他暂时感受到灵源。

就好像失明的人见到光,无翼的鸟儿又长出翅膀,哪怕只是暂时的获得,都能让人愿意付出一切来夺取!

他瞧着满脸不耐的廖飞雪,也只有心思尚且稚嫩的孩童,才会讲究义气,思量回报,就算表面上不显露,但这样的秘密不是谁都会说出口。

“这么一点点地吃,能突破敕封吗?”厉九川又问道。

“不清楚,但好歹有感觉。”廖飞雪不屑于在这等小事上骗人,也觉得厉九川坦率态度的确换来他一些好感,“但要是像师长讲的那样吃,还不信仰神灵的话,就会变成怪物。”

厉九川神色微动,“你也不信神?”

“这不关你的事。”廖飞雪理了理衣袖往门外去,“要是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那些黄杉。”

“怎么看?”

“仔细去看。”

厉九川目送他离开,只觉得今夜也算小有所获。

接下来在第三个旬日之前,厉九川仔细观察了每一位黄杉,甚至还找机会逮住几个,半是利诱半是威胁地许诺。

然而这些家伙们要么表现得痴痴呆呆,要么胡言乱语,偶尔有人想说些什么,第二天就会消失不见。

这让厉九川明白,苗姜,或者其他师长,一直都在盯着他。

其他孩子更不想和他接触了,暗地里还传言什么灾星,祸害。

当他第三次拿到丹药,经过反复尝试,少量吃下药沫,的确能暂时打通对灵源的感知,使五感敏锐。

可一旦停药,这些感觉会通通消失,丝毫不能对敕封起作用,而且就算处在感知状态,也无法引灵源入体。

就像天生有某种缺陷一样,身而为人,就注定需要融合传承种,以灵源描绘传承,方才能使用灵源。

直到这时,厉九川才算初识了传承种的本质,也大致明白了传承者为什么喜欢把凡人称之为裸虫。

拥有了传承,裸虫就脱离了它的族群,成为了“半神”,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呼风唤雨,降灾引祸,上天入地。

厉九川取下墙上挂着的衣衫,用剩下大半颗丹药在破洞上一晃,廖飞雪便又在豁口处瞪着他了。

“招狗呢你!”

“带我去仔细看看那些黄杉,以后旬日的丹药全都归你。”

廖飞雪顿时怔住了,他已经告诉这家伙丹药有多么重要,渴望飞翔的鸟儿哪怕只能暂时起舞,都宁愿付出所有,但这家伙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就如同吃惯了珍馐的少爷,哪怕家常便饭再怎么香甜,他也完全不当回事。

“一言为定。”

廖飞雪说完,转身钻进床底,厉九川还没看清楚,忽然听见自己屋子角落正发出嘣嘣的闷响。

搬开矮桌,平平无奇的地面忽地掀起来,廖飞雪的脑袋灰扑扑的,还挂着蛛丝。

“哎,好久没来你这边,太脏了。”他扒拉着脑袋上的灰,招手道:“跟我下来。”

“不会有师长发现吗?”

“在外面他们才会偷偷摸摸盯着你,屋子里没事,不然这地道还能留着?”

厉九川不再多问,将床上的被子卷作人形,才跟着廖飞雪跳进地道。

里面是乌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廖飞雪挪动和喘气的声音,跟着他一直摸索。

先是朝外爬了相当一段距离,已经离开屋舍的范畴,又出现了一段缓坡,尽头是个青幽幽的洞口。

刚跳进去,厉九川竟然看见个熟人。

骷髅似的身体上架着颗圆圆的大脑袋,两撮红眉毛分外显眼,正是炎琥。

“你怎么还带人来了?”红眉毛很是不满,说着就要把两人往回去推,“快走,我可不是开善堂的……”

廖飞雪丢给他半颗丹药,这厮立即住手,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

“啊呀,这怎么好意思,二位是来……做什么的?”

“问他。”

廖飞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身开始在这窄小的洞穴里踢踢捣捣,试图找个能坐下的地方。

然而炎琥的老窝显然没一处能让他看上眼,干脆顺着洞口又爬出去,闷声闷气地让厉九川待会自己回屋。

除了联通其他屋舍的那一排,地道只有一条路,倒也不怕厉九川走错地方。

等到廖飞雪彻底没了踪影,厉九川才开口道:“你这多少人屋子底下挖了地道?”

炎琥一脸无辜道:“不是我挖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廖飞雪没有其他人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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