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厉九川单脚跺地,斜插在地上的一杆青铜剑腾地破土而出。

他眼里黑色的世界已然恢复,即使动用无名剑法,这股子杀意的状态也不是他想来就来的。

拎起剑,小跑几步借力上墙,厉九川趁一只“蜻蜓”扑来之际,猛地跳上其锃亮的甲壳。

然而脚还没站稳,他便看见“蜻蜓”锯齿般的扁尾上卷,三面夹击,还从尾尖吐出一截肠子来,端头长着一圈獠牙,好像地底的蠕虫似的,恶心到令人头皮发麻。

他挥剑斩断袭来的“肠子”,剑身砸在甲壳上,将“蜻蜓”猛地砸沉了一段,后者乱舞的爪子正好被人手牛的毛发缠住。

借着这股反冲的力道,厉九川再度腾空而起,如炮制法跳上另一只“蜻蜓”,剑尖在劲力的加持下轻易削断了三条虫尾,锋刃不留痕迹地刺入甲壳缝隙,切断其头颈。

即使失去了头尾,这巨虫的躯壳还在空中乱飞,断开的腔子里直倒酸水,浇得地面吱吱作响。

厉九川跳下虫身,却见一头人手牛已经在他脚下等着,而仅剩的“蜻蜓”也做出蓄力的姿态,张开三条链锯似的大尾。

眼看半空中无处借力,厉九川神经紧绷到极致,接着就是一抹黑暗再度席卷而来!

没有人声鼎沸的喧哗,没有诡异狰狞的恶兽,天地间只剩下一道妖异的赤痕,自脚下连通到天空。

手里的剑仿佛通了灵一般,奇瑰的剑芒瞬间斩破这黑暗!

场外的看客们只瞧见他突然倒转身体,头下脚上,青铜剑骤然刺穿人手牛的一节脊骨!

凄惨的嚎叫声响起,块头魁梧的人手牛宛如崩塌的小山,血肉骨头迅速喷出黑烟,化作一地残渣,而毛发上的那些手只差一丝就要碰上度殷,可还是萎靡地随着本体的死亡而消逝了。

与此同时,冲来的“蜻蜓”张大了巨钳似的嘴,却咬了个空。

只见孩童如鱼儿般又在空中转了半圈,躲开那大嘴钳,手里长剑顺势擦过“蜻蜓”黑亮的甲片,带着一串火星切入薄弱的缝隙!

“大蜻蜓”轰然砸落在地,厉九川打了个滚站起身,眼前的世界再度恢复鲜明。

而这时,最后一头人手牛正在大快朵颐。

被缠住的“蜻蜓”已经吃得只剩下尾巴尖,连挤出来的锯齿肠子也没放过,统统被嚼进了牛腹。

厉九川死盯着对面的怪物,连喘息也停住,只微微地吸气,丝毫未吐。

方才的剑招消耗起体力来简直像个黑洞!但凡他稍微松上一瞬,都可能暴露出难以挽回的破绽。

等人手牛彻底吃完“蜻蜓”,厉九川不得不缓步移动起来,紧捏剑柄的指关节已经惨白发青。

一连串的杀戮让他难以喘过气,尤其是每次陷入黑暗世界,他的知觉和灵敏程度都被强行提到自身上限,就像濒临绝境的受惊野兽,发挥出不顾一切的杀伤力的同时,自身消耗也大到不可思议。

直至现在,厉九川已经被掏空了近七八成的力量和气劲,而第一门的最后一拨对手都尚未出现。

秦赫说的对,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但是,那又何妨呢?

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渴望的结局吗?这战斗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吗?只有痛苦才能缓解痛苦,只有仇恨才能克制仇恨。

战方止战!杀可止杀!

他心中歇斯底里的癫狂和苦恨,是千千万的血与杀都掩埋不了的!

“死!!!”

厉九川咆哮起来,浑身气血都激发到体表,凝炼宛如鲜红赤铠,连手中残破的铜剑都仿佛染上猩色,发出铮铮颤鸣!

人手牛只看见漫天都是赤红的霞光,宛如恩赐般降落在自己身上。

一切罪恶和冤孽都在这霞光中消散,直到世界终结于死寂的黑暗。

“好!!!”

“漂亮!小兔崽子还有点厉害!”

“战三门!战三门!”

“哈哈哈哈哈哈!!”

“……”

看台上爆出成片的叫好,西金人嗜杀好斗的血性都被眼前的一幕激了出来,更有甚者发出高亢的叫声,将大把遗玉洒向场中。

只是遗玉还未落到地面,便被神像们视为干扰而吞噬,连同斗场中斑驳的杂玉,也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厉九川踩在一地斩得粉碎的血泥上,汗水滚珠似的滴落。

他听见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到极限的风箱,好像再多拉一次,都会坏掉似的。

左侧的栅栏门轰地闭紧,右边则慢慢走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个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他长着一圈络腮胡,眼珠灰暗,头发像杂草似的堆在一起,如同街角巷道里的乞丐,毫不起眼。

但厉九川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哪怕憋得脑仁发黑,也丝毫不敢松开。

这货身上居然有七八道不同种属的刺青,宛如粗炭笔潦草绘制的涂鸦,但架不住数量多,且五方灵源兼具!

何等怪物?!

此人已经是心智无,靠着这些传承对寄主的依赖,强撑最后一口气罢了!

一旦他死去,所有的传承都将集体爆发,造就一个前所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