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北京的路上,董言言一直陷入在这样哀伤的情绪里,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林风的音容笑貌,但是却面容模糊,越努力越记不起来,只有痛彻心扉的感觉是真切的。
许程带着林雨和小米一起坐在后排座上:昨天晚上他把林雨带回了自己家,林雨独自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夜,今天早晨哭累了,便失魂落魄的再也不说一句话。
她不说话也好,否则他真不知道董言言看到她会不会再次发飙。
现在看来,两个人的情绪暂时都比较稳定,安静得让他都心酸。
“他在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走,我没想到去年冬天的那次见面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有多少机会可以挽留住他,可是琐事缠身,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忽略了。”董言言回过头,轻声对他说道。
“如果凡事都能料到结果就不会有遗憾了。言言,人不能和命争,也不能跟自己较劲儿。如果林风还在,他也不希望你们这么难过,你说对吧?”许程红着眼睛安慰她。
“可惜明诚不在,不能送他最后一程。”董言言扫了一眼林雨,轻描淡写地说道:“林雨,看看你做的好事,明诚被你害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哥怕是死了都不安心。”
“言言,林雨已经很伤心了。”许程轻声说道。
董言言冷冷一笑,“我是女人,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不了我。我不管她伤不伤心,我只看她无不无辜。如果她不是林风的妹妹,我TM现在就活剐了她!”
宋明诚自己不够洁身自好,栽在女人身上也算是他活该,但是他就是死了,她也得给他找个陪葬的。
她也发现她自己身上的戾气是越来越重了。但是没有办法,关怀会让她软弱,同情会让她难过,她不能去想别人对她有多好,因为对她好的人都在为她奔波,想起来会担心会心疼;她只能想让她恨的人,这样她才有无坚不摧的勇气。
许程看着她冰冷如刀的眼神,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谁的心情都不好,他也理解。
*
傍晚时分。汽车到达了北京市区,驶进了四环外的一个小区,小区里依然整洁安静。偶尔见到几个人影,也是行色匆匆,天空中若有似无飘着小轻雪,给地面上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林风家的私房菜馆近在眼前,董言言下了车。只见门口的玻璃门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暂时歇业四个大字。
白纸黑字,带着肃杀的气氛,让她的心里忽然一下就苍凉,林雨从她的身后跑过去,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跑到了楼上。少顷,楼上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哭声又把董言言好不容易平复起来的情绪瞬间撕裂,她抬起头。努力地把自己的眼泪咽回去。
如果她记得没错,昨天接电话的人,说是林风的妻子。
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的婚,但是在人家妻子面前自己也不能太失态,毕竟。今天最伤心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她只是前来给他送别的故人。
“我们也上楼吧。”许程在她身旁轻声说道。
董言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遮住自己太过红肿的双眼,带着一行人上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缓缓的从楼上走下来,见了他们,她神色平静地说道,“林雨说你们来了,上楼吧,林风在楼上。”
看她的模样,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身上穿着孝衣,脸上虽有戚容,但是语气却平静无波。
董言言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你是?”
“我叫杜玉,是林风的妻子。”杜玉伸出手,轻声说道。
董言言微怔了一下:她没想到林风的妻子居然怀孕了,看样子至少有七八个月了。
他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撇下了妻子和没出世的孩子就这么去了?
她伸出手,扶住了杜玉的胳膊,小心地扶着她上楼。
二楼客厅的中央,挂着林风的大幅黑白遗照,遗像的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林风的爸妈在火盆旁给他烧纸,林雨在他们身边哀哀切切的哭。
董言言慢慢走到跟前,照片上的林风依然在眉眼温润的对她微笑,跟她记忆中那个抱着吉他对她微笑的少年慢慢重合。
“你说美人怕迟暮,英雄怕白头。你选择了在风华正茂的时候走,你可以永远年轻了,不用等到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在炉火前缅怀逝去的青春。”
她弯下腰,给他鞠了躬,然后走到火盆旁,从包里拿出一沓纸,一张一张地烧给他。
林风你看,其实明诚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些东西他都珍而重之地给你留着,准备给你救命用的。你看,你们怎么吵怎么打,都还是兄弟......等他出来了,我带他来看你。
她出神地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看着手中的纸转瞬间变成一堆灰烬。
许程拉着她站起来,杜玉在一旁对他们微微点点头,带着他们进了卧室。
“我现在怀着身孕,不能伤心,也不能激动。”杜玉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下,给他们两个人倒了两杯水,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抬头对董言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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