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接过儿子手里的茶,慢慢喝了一口,低声抱怨道:“等事情了结了,可得好好喝一杯喜酒,你老师在里边躲清静,倒是把我们累死了。”
家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谨慎的收了喜色,又倒了两杯热茶给车外的郑丰和郑禾……
世家大族要累积个好名声,可能需要两三代人,甚至是百十年的坚持。
但要想坏掉口碑,可能只需要两三日。
温家原本在新都的名声也不错,起码也是个书香门第,如今却因为对亲儿子的见死不救,被众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声越来越臭。
温老太爷是个干瘦的老头儿,花白头发,瞧着不像如何蠢笨的模样,但偏偏做的事就是让人诟病。
这会儿他背着手,在书房的地上一圈圈转悠,眉头皱的死紧。
早晨他让长随去约一个平常一起下棋的老友到家里来,结果老友推说病了,不肯登门。
他原本还想通过老友,打听几句外边对温家的风评,见得这般也不用问了,定然是没有好话。
这让他忍不住开始动摇,难道真是他做错了吗?
他自小就是家里长子,但因为弟弟过于惊才绝艳,被家里捧上天,他几乎被压迫的喘不上来气,活得像透明人一样。
后来弟弟得病死了,他才算有机会得到家族的看重和培养。
但到底还是晚了,加上他资质一般,只考到举人就已经是极限。
这简直成了他一辈子的遗憾,也是摆脱不掉的心魔。
所以,家中长子和次子相继出生,即便次子比长子聪慧太多,他依旧坚持培养长子,看重长子。
甚至,有意无意打压次子,就是不想让长子重复他的老路。
没想到,这次子根本压不住。
不但拜了崔大学士做老师,还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
幸好,多年来次子一直在修书,不曾闹出什么事。
先前迁都时候,次子为了崔家那个师妹,回头去找人,半年不曾赶回来他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身为父亲,当然心疼儿子殒命,但次子丧命,能换来家宅和睦,倒也是算次子没有白白投生在温家一次。
不想,次子命太硬,不但活着到了江南,甚至抓到机会,直接做了御史!
可怜长子多年辛苦办差,熬到四品,次子居然只凭一副利落的嘴皮子,为一群逃荒流民辩驳几句,就跃居长子的官位之上。
他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
他好不容易,找了门好亲事,安排给次子,也能为长子铺路更进一步,次子却坚决反对,即便被撵出家门都不曾低头……
如今,次子闯了祸,大难临头,家里没有怨怪他,已经很不错了。
家里凭什么还要出面搭救?
万一被连累,长子的官位不保,温家的家门谁来撑?!
外人只会说温家狠心绝情,但谁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次子但凡明白他的苦心,愿意退让一步,愿意藏拙,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温老太爷烦躁的甩甩头,正这个时候,长随从外边闯了进来,“不好了,老太爷!”
“什么事?”温老太爷呵斥道。
长随狠狠喘了一口气,才说道:“老太爷,外边有消息说,皇上病得更重了,宫里已经派人去大理寺提人了,要砍二老爷的脑袋呢!”
温老太爷愣了一下,好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长随忍不住好奇,想要抬头看一眼的时候,温老太爷突然问道:“消息准确吗?”
“准确!宫里的人已经去大理寺了,人人都说一要提二老爷去治罪呢!”
长随生怕老太爷怪罪办事不力,补充道:“这会儿兴许二老爷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温老太爷咬咬牙,吩咐道:“去喊俊彦过来!”
长随赶紧下去了,很快,温俊彦就赶了过来。
他自然早就听说消息了,于是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进门就焦急问道:“爹,怎么办?二弟怕是要被降罪了!”
温老太爷摆手,“别管那个逆子了!如今先保住咱们家里,保住你才最重要。”
说罢,他拿起家里的族谱和户籍契书,“走,跟我去趟京兆尹,把那个逆子清出家门!”
温俊彦眼底一喜,却还是假意拦阻了几句,最后跟着父亲出了门。
京兆尹衙门里,别管书记还是小吏,都在喝着茶水说着八卦。
突然听说温家父子上门,众人都是奇怪。
温家这时候不想着怎么救人,跑来京兆尹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温家这是要把“不忠不孝”的逆子逐出家门!
书记不敢做主,赶紧禀告到了后衙。
府尹大人不知道是看不起温家这般行事,还是单纯想偷懒,总之派了师爷过来。
师爷再三问询,确定温老太爷的意图,这才在府衙十几口人的注视下,把手续处置了。
温家的户籍上,从此就没了温御史的名字——温庆林,字邵元。
温家次子,从此就是孤单一人。
若是他本人不来府衙,不把户籍寻个地方落下,就是黑户了。
堂堂御史,居然落得这般下场,生生被家里人抛弃了……
府衙众人从来都是,不拿好处不办事。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温御史这般实在是有些太可怜,温家行事也实在是太绝情了。
于是,不过片刻,府衙众人就把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甚至是,温御史跟着宫里的太监还没走到宫门口呢,酒楼饭馆,街头巷尾,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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