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决,打得比上一场艰难得多。

刚刚开局,戚瑶的金铃就□□脆利落地打掉了三枚。

对手很冷静,出招也很礼貌讲究,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东楼上的于渊一言不发。

江远辞死死盯着面前的栏杆,只敢用耳朵去听下面的战况,金铃一次又一次地响,他身上的颤栗一层未褪一层又涌上。

徐令用指尖叩着座椅扶手,慢悠悠地哼着小曲儿。

照此形势,戚瑶根本撑不到线香燃尽。

她掌心汗涔涔的,青云剑在她手中不住地打滑。

她完完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对手很想速战速决。

稍作喘息后,对手的术法又像雨点一样砸了过来。

这是力量上的绝对压制,戚瑶施展不出任何剑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避得漂亮点,不要显得那么抱头鼠窜。

珰——

又一枚金铃坠地,毫无疑问,是戚瑶的。

戚瑶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她的最后一枚金铃。

对战对到如此境地,实属狼狈。

台下哄笑声四起。

东楼上,于渊合了眼。

“宗主师兄,这便言弃,为时尚早。”

徐令在一旁笑。

于渊心里乱得很。

擂台上,戚瑶弓身于光点之中,识海里闪过很多很多想法。

江远辞实在多虑了,即使戚瑶动了用术法的心思,她也没有术法可用。

她不会一句口诀,也不会一个印痂,她难不成要当场运行一个小周天吓退对方?

别开玩笑了。

戚瑶的手死死攥着金铃,对手的术法攻不进去,他便换了策略,挺剑而来。

戚瑶举起青云剑,与之迅速过了两招,她一出剑,攥住金铃的手便松了开来。

对手看准漏洞,一剑刺来——

这一剑太近,戚瑶无从防备。

西楼上的弟子已经举起钟杵,做好结束回合的准备。

金铃与剑尖的光交织在戚瑶的眼底,她的识海中忽然现出一只手的影子。

那只手的拇指点在中指的第一条纹路上,形成一个舒展的手诀。

戚瑶神差鬼使地照做。

拈出手决的瞬间,她体内的灵力应召奔涌,经脉被冲撞得痛极,她不自觉地眯起眼。

恍惚间,她听到“珰”地一声——

坠地的不是她的金铃,而是对手的剑。

对手明显一怔。

戚瑶瞧准时机,一扫青云剑——

金铃连响五声,随后,西楼上的洪钟也响了起来。

“一炷香内击毁对手部金铃,本轮大比,戚瑶胜。”

台下登时沸腾起来。

东楼上,于渊、江远辞师徒同时睁眼抬头,露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惊讶表情。

徐令始终在微笑。

擂台上,二人相对见礼。

“敢问道友,最后使出的是何手决?”

戚瑶垂眼:“归来诀。”

是从玉清仙尊的造像上曾看到过的,能召令仙器的归来诀。

她顿了一下,又道:“投机取巧而胜,不足为名。”

“道友剑法卓绝,一剑连破五铃,若换做旁人,想来难以做到如此。道友实至名归,莫要妄自菲薄。”

戚瑶闻言心头微动,两人相对再行一礼。

说话间,江远辞已经从东楼上冲了下来。

二人的对话正巧被他听到。

刚刚运行过的经脉还在胀痛,戚瑶有些心虚,并没敢抬眼瞧他。

“你来。”

江远辞面无表情时,还是极骇人的。

戚瑶跟着他走下擂台,西楼之上洪钟又响,下一回合开始。

江远辞一直在往半步台的边缘走,始终没有回头。

戚瑶追着他的背影。

一经走动,她的经脉俞痛俞烈,冷汗从额角沁出,又被她用手背仔细揩掉。

她一边走,一边反复咬着下唇,试图咬出几分血色。

江远辞走到墙角,停步,转身。

戚瑶迅速收起所有小动作,垂着眼,神色漠然。

只是,她依然不敢看江远辞。

“你承诺过的,绝不动用术法,对么?”

江远辞比戚瑶高出很多,他低下头来问她,声音很闷。

戚瑶整个人都被笼在江远辞的影子里。

她匀出一部分精力去掩饰疼痛,难免有些走神。

“我无事。”

她回。

江远辞拧眉:“经脉不稳之时,灵力倒流的可能极高,你今日不过是占了万中有一的幸运。方才是我听到看到了,若非如此,你又想隐瞒我到何时?我无法时时刻刻庇护你左右,你这样不听话,叫我如何放心?”

他絮絮地说了这样久,不断地搅乱戚瑶忍痛的状态,焦躁像野草一样在戚瑶心底大肆滋生,她却再也分不出精力去遏制这股情绪。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那万分之一的幸运,灵力的确倒流了。

她盯着江远辞的胸膛,咬着牙想。

江远辞:“下一轮大比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动用术法了,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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