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放过她,哪您为什么不跳车回来,留下来,替她挡下一切?”陈美兰再反问。

顾霄愣了一下。

陈美兰于是又说:“所以即使真的爱,跟您的命和前途相比,总还是命和前途更重要吧?”

……

“您总觉得我公公不好,可他在那种情况下,赌上了自己的前途,被人嘲讽说戴了绿帽子,都没跟我婆婆提离婚,是因为职业所限才一直分居两地的,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照顾我婆婆,以此坚持她的清白。相比之下,您呢,您要真觉得您爱她,为什么当时不跳车,不回来,不勇敢的跟她去承担一切?您觉得给了三十万就很伟大了,请问,我给您三十万换您的一条命,您会给吗?”陈美兰再说。

要不是看这老爷子已经一把年纪,要死在当场。

陈美兰还要反问:怕死,苟且偷生的人,配谈爱吗?

“要没有我婆婆冒着生命危险当初把您送走,如今的您不过黄土一捧,白骨一把,又有什么资格坐在我家的院子里,用如此居高临下的态度跟我说话,逼我承认一桩子虚乌有的婚外情?”陈美兰又说。

既然对方想聊,可以啊,什么真爱,在陈美兰看来皆是狗屁。

纯粹的爱是能赌上命的。

一个连命都不敢赌的人,又有什么资格配谈爱?

要不是苏文冒死把送走他,他哪里来的资格如今坐在这儿。

谁都可以鄙视陈美兰这种土暴发户,两脚是泥的农民企业家,就他顾霄不行。

因为他连命都是苏文给的。

这于顾霄来说,就是沉痛无比的打击了吧。

但陈美兰还得微笑着再来一句:“我二哥拉投资的样子看起来很丑陋吧?可要我婆婆心狠一点,不放你走,我公公很可能早就干到司令员的位置了,他们夫妻早就团聚了,二哥和阎肇肯定也不是如今的样子,您都知道我婆婆的字是我公公教的,夫教妻学,您也知道他们生了四个孩子,证明夫妻曾经感情有多和睦吧。是您亲手破坏了一个家庭的幸福啊,为什么您还要耻笑他们的孩子?任谁有资格耻笑我二哥,我觉得您都没有啊。”

有什么可牛气的,阎肇一家的悲剧,换来他顾霄的今天。

……

“《廊桥遗梦》有什么好讨论的?要是我婆婆活着,能预知一切,预知她冒着生命危险放走的人,如今如此趾高气昂的回来,在她生活过的土地上看不起这个又看不起那个的,还要摸黑她的名誉,您觉得,她还会放您走吗?”

陈美兰觉得这老爷子心脏很强,于是一句又一句。

她要把他欠苏文的全部还给这老爷子。

什么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什么时候投资变成了施舍?

他有什么资格给苏文的孩子做施舍?

胡霄已经面色惨白了,坐在哪儿,像院后树上的叶子一样,在簌簌发抖。

但陈美兰还没说完,她要说得还多着呢,她要继续说,让这老爷子无地自容。

不过就在这时,门外隐隐响起一阵歌声,那是圆圆,放学回来了,正在唱:“漫天的花哟漫天的云,细箩箩淘金半箩箩沙……沙濠濠水呀留不住,哥走天涯拉上妹妹的手。”

歌声未落,扎着两条小辫儿,皮肤黝黑的小女孩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她看到院子里又有个爷爷,咧嘴笑了一下:“爷爷好呀。”

顾霄应声抬头,就见一个女孩站在院门上。

这女孩黝黑的皮肤,她的笑容,她歪着脑袋的样子。

穿过岁月,恰似曾经的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每天出门去玩,回来也是这样。

唱着,笑着,人未至,歌声先到。

紧随其后的是秦玉,进门就说:“美兰,赶紧的,周渔打电话说《归城》在中央台排到档期了,一会儿要播预告片,不止孩子们的戏,年青人的戏更有意思,咱小时候的经历呢,黑五类,□□,知青啥的,贼有意思,快去开电视,咱趁着你家的大彩电看。”

这部电视剧可以说是周渔一生的心血。

他一直在申请要□□台,因为年代敏感,跟大政策有悖,怕上不去,打算上地方卫视的。

没想到居然还真□□台了?

陈美兰得赶紧去开电视机,她特别想看看预告片。

圆圆看院里坐的老爷爷一直在看自己,似乎没有挪步进屋的意思,怯怯的问说:“爷爷,我拍了电视剧,名字叫《归城》,我演的是一个特别会唱山歌的农村女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看看呀?”

顾霄死死盯着圆圆,呼吸都在一瞬间止了。

陈美兰拉起闺女的手说:“爷爷不需要,爷爷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