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贼可笑,因为他脸上还扎着针灸用的银针。

而他妹妹熊小花,坐在他身边,正在发抖,看陈美兰来了,悄声说:“姐,我哥说不了话,一会儿得我自己说话,怎么办啊,我好怕。”

陈美兰刚想安慰熊小花两句,有人轻轻摇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阎东雪。

“嫂子。”阎东雪叫了一声。

这姑娘人很聪明,她在顾霄身边应该是个保姆,看护一类的角色。

曾经是王戈壁帮忙把她送出去的,按理应该帮王戈壁说几句话的,但人就是如此,一来,看风向不对,她啥也不说,默默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这会儿,还主动来投靠陈美兰了。

看了眼门口,她说:“那个军工厂你千万别提,顾教授最讨厌的就是退伍军人。”

熊大炮脸上还有针炙,猛的抬头,扫了陈美兰一眼。

熊小花也是悄悄念叨:“完了完了,没希望了。”

一笔投资款,拉不到位也没啥,但是这种氛围让没见过世面的熊小花止不住的发抖。

陈美兰还没说什么,转眼顾霄来了,老爷子文文默默,坐到了桌头的位置。

环顾全场,他说了声坐,一帮农民企业家们才一个个讪笑着,点头哈腰坐了下来,就这种场合,还有人故意使坏,蹭了一下熊大炮脸上的针,不过还好,熊大炮脸僵了,感觉不到痛。

顾霄刷啦啦的翻着纸,拿起一份规划书,说:“三宝油漆厂,这个厂子很不错,目前,随着家装业的兴起,油漆在华国的销量会非常可观,但是看财报,有20万的怠死账,这个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果然,第一个就是熊大炮。

他无法说话,示意熊小花站起来。

但熊小花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过言,腿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金主当然不好伺候,看没人回答,顾霄要翻下一份,陈美兰赶忙站了起来,说:“顾教授您好,在收购三宝油漆厂的时候,我们熊总就把怠死账挂到了自己名下,它跟厂里以后产生的效益没有关系,也请您相信,我们一定处理好怠死账。”

顾霄抬头看着陈美兰,盯了会儿,在所有土老板的眼巴巴中,吐口问:“这个厂子就是你的军工厂?”

“它分明是个油漆厂,不是军工厂。”陈美兰指了指熊大炮:“三宝的厂长脸中风了,我帮他说话。”

熊大炮适时指了指自己满脸扎的钢针。

顾霄沉吟了一会儿,又重新翻了翻《规划书》,似乎是在分辩陈美兰话里的可信度,不过这种场合,陈美兰没必要撒谎吧,顿了会儿,他很干脆得说:“给你们100万,够吗?”

这就能拿到一百万了

这么轻松容易?

熊大炮脸上的针在簌簌发抖,看陈美兰低头在看自己,狠狠点了几下头。

陈美兰于是说:“熊厂长说完全够,谢谢顾教授。”

一百万,在全场讶然的同时,大家也觉得别人都没什么戏了。

钱,全被熊大炮搂走了。

而且所有人都被这位手笔大到吓人的金主大爷讹在现场,没人敢吭一声。

但显然,顾霄财大气粗,他又翻起一本:“东派服饰厂,这个厂子规划做得特别好,在社会发展中,服饰鞋袜属于最先发展起来的……”看薛鸣放站了起来,顾霄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却说:“但是你们的战略做得有问题,应该改卖女性,以及年青,青春派的服饰,销售前景会更大,利润也会更好。”

顿了会儿,老爷子遗憾得说:“这个,战略眼光出了问题,恐怕不行。”

薛鸣放低头看陈美兰,想看她会不会站起来。

陈美兰坚决摇头,示意他自己说。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她把271是个军工厂的痕迹,从《规划书》中全部抹去,改成了东派服饰厂。

此刻,顾霄是在完全不认识薛鸣放,以及,根本不知道厂子背景的情况下,在跟薛鸣放谈投资。

而要不是他这番话,陈美兰还估量不到老爷子的实力。

于市场经济,这老爷子太了解了。

不论油漆还是服饰,确实是既有暴利,还有前景,适合投资的企业。

她不回答,她要薛鸣放自己上。

薛鸣放于是说:“年青女性的服装市场当然大,但在目前,我国女性的地位并没有您想中那么高,女性的身份地位,关系着她们的消费能力,当她们没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在工作,生活中都处于弱势,又何来经济自由,没有经济自由,又何来消费能力。所以目前,为了利润,我们也只能选择先做男装,以及女式正装,等到女性的社会地位提起来,有了消费能力,我们才会涉足青春类女装。”

这席话,精准的应对了目前的市场大环境。

女性地位,一直是华国,或者说整个世界的痛楚。

但有谁在做商业规划的时候,会想到这一点。

顾霄一噎,抬头打量着面前西装革履的年青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果敢,刚毅,是个能做事的人。

“80万怎么样,够吗?”顾霄直接问。

薛鸣放吞了口口水,快要装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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