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五月十五,娘和爹都会带着我去到极东之处的覃江。不周山之东,这里树木茂盛,杳无人烟,江边的树林里有结界,向来只有修仙之人才能入内,走入树林深处,就是一片金黄色的江海,每到冬去春来,就会泛起点点的银光,这便是聚集了所有仙灵记忆的覃江。

爹和娘说,只要有心,就能见到故人,我尚且不懂,直到我八岁那年,海上泛起了一阵阵的浓雾,银光也渐渐变暗,江面上出现了两个缥缈的人影,离着我们越来越近,虽然没有实体,但是我却能看清他们的五官样子,都清秀至极,好看的紧。

一个人手中拿着玉箫,一个人手中带着一把铜色的弯刀,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站着。

”师兄!”娘对着人影喊了一声,哪知其中一个人影居然出了声:“师妹,多年不见,可好。”那是我第一次见娘哭,她噙着眼泪使劲的点了点头,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过了一会,才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又对着另一个人影点了点头,有礼道:“霍公子。”

自那之后,娘和爹便不再每年都去了,而是嘱咐我每八年带着娘的手镯去一次覃江之岸,跪在岸边,等待迷雾的出现。

八年一次,每当海上迷雾升起的时候,那两个年轻的人影就会出现,他们总是温柔的看着我,问候爹娘的好,也笑着说八年一见,我长大了不少,倒是像极了娘年轻的时候。

我曾经壮着胆子问过,他们和爹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并没有得到答案,我也曾问过爹和娘。爹娘也从来不说。

“凭儿,你过来。”那是我二十岁那年的生日之后的夜晚,爹轻轻的唤了我去书房。进屋,便嘱咐我把门捎带上,小点声儿,别惊着我娘歇息。

“爹,怎么了?”

爹从身后的书中拿出了一本看着有些老旧的书简,递给了我。

”你长大了,有些事,你该知道了,往后,你再不用去覃江了。我和你娘,自下月之后,便不和你一处了。“

”什么?“我有些不解,”什么叫不和我一处了。“

”就是这龙烟山庄里,你便是庄主了。爹和娘要去远游了,你如今已经长大了,想必可以担得起责任了,我们也该去做我们的事了。”

我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但是我一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爹娘的打算是不会改变的,便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孩儿一定会将山庄打理好,恭候爹娘回来。”

爹摇了摇头,看了看这四周:“这儿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待我和你娘安顿好,便会告诉你消息的”,爹指了指我手上的书简又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这本书简自会告诉你,若是你想知道,自己去看便可。”

自那之后,爹和娘便离开了这里,去了远方,我再也不曾见过他们。就连爹说的安顿好便来的书信也从未来过。

“凭儿,爹和娘是去赎罪的,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要去掺和江湖门派上的事情,只用做好你的闲云野鹤,哪怕日后不再见你也要知道,爹娘心里一直都挂念着你。”

这是娘出发那日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曾经想过是否在覃江之岸能找到他们,可是我再也没能找到过不周山的入口。仿佛经年都是一场梦,就连记载着所有神话故事的典籍上都写着“不周山,上古神山,尚未知其所在”。

我也曾经打听过师伯和那位霍公子的事情,但是寻遍江湖上却从未有人听到过他们的名号,似乎他们从未存在过,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我也一直没有勇气没有打开那本书简,总感觉如果不打开也许爹娘和自己就尚有一丝关联。

到如今,已经是爹娘离开山庄的第四十年了,我也已经人到中年,膝下有儿女成双。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儿时那片泛起迷糊的江面和清秀的脸庞。

又到了五月十五,夜间,庭院深深无人,我悄悄的去了书房,找到了当年爹给我的书简。将将要打开便听见了一声呼唤。

“凭儿,”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像极了爹娘,我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他们,还是当年的模样,似乎从未变老。

“爹、娘!”这是我时隔多年再次喊出的熟悉称呼。我起身想走近他们,眼前的幻影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我想我大概又是做了场醒着的梦吧。

不周山、覃江、霍公子、师伯他们都是我醒着做过的梦。

“阿凭,是你吗?”

又是一声呼唤,但是却四下无人,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有些吓人,但是对我来说,却有些有趣。龙烟山庄深藏湖底数百年,从未有过这种事。

“来者何人?”

“是我。”女声软软的传到我耳中。

我听着声音仿佛就在这屋子里,仿佛离我又很近。

“别怕,你过来。”

我这才发现,这声音是从书简里传来的。一阵风起,把书简吹落在地上,霎时却散出了一道光。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打开我的这一天。”

“你是谁?”

“我是你母亲的记忆,她把我封存在这里。就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打开我,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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